黑夜久〈Love in Your Eyes〉

黑夜久〈Love in Your Eyes〉



*黑尾夜久交往中

*時間點:高中畢業之後,夜久遠赴海外之前


*漫畫進度!動畫黨請小心慎入!



  很久沒有看見夜久了。

  視訊以外,他們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面。


  高中畢業之後,黑尾上了第一志願的大學、夜久則去了日本聯賽,不消多久時間夜久便在排球界掀起一陣狂瀾,每當他登上雜誌刊物,黑尾定會剪下那篇報導,小心翼翼地貼在宿舍牆上,將夜久的活躍化作自己的動力。

  算起來,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夜久比賽的日子,那個排球癡,只要他沒有提醒,夜久總是會忘記排定休息日,想起來的時候又剛好遇上聯賽的高峰期,於是一延再延。

  黑尾能夠見到夜久的時間大概就是一般粉絲可以看到他的日子吧。只是黑尾幸運點,他能在比賽之前悄悄和夜久見上一面——這就是最近一次和夜久見面的機會,時間大概將近十分鐘,短得要命的約會。

  他是很想抱怨,但一看見夜久朝氣蓬勃地說起排球的事情,脫口而出的仍是一句「比賽加油,我會在看臺看著你」。然後,他就會收穫一張清澈的笑顏和一個大大的擁抱,心動得令他一時忘了該埋怨的事情,回過神、夜久已經站上了聚光燈中心。


  不過今天,他和夜久不會是球場和看臺的距離,也不是短短十分鐘的時間。

  夜久說他總算排上了假期,想和黑尾好好來一場約會,這對黑尾來說當然求之不得,一早就興沖沖打理好自己,等在了約定好的車站口。

  太早了。

  他整整自己的瀏海再拍拍皺起的袖口,三十分鐘內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梳理,他還是不厭其煩地重複相同動作,錶上的時間顯示還有五分鐘,他頓時覺得該穿那雙習慣了的黑色運動鞋,而不是這雙新買的休閒鞋。

  黑尾偏過頭,正巧看見夜久刷過車站匣門,一身白色的大衣、絨毛邊的大帽子,即使長度過膝卻並不會顯得那人矮小,白色甚至修飾了夜久精實的身材,在冬日裡像個異地來的妖精,轉過來的大眼睛在注意到他的瞬間笑彎了弧度,像月牙一樣,靜靜掛在他的心上。

  「黑尾,等很久了嗎?」

  「不,我也才剛來。」

  說謊,我在這邊等你等了要一輩子,總算可以好好牽起你的手。

  他們指尖相碰,順著指縫握在了一起,夜久的手比他小一點、力道卻比他更加強而有力,透過相觸的肌膚他能感受到夜久想傳達的話語,於是黑尾用力回握,在心裡說著好幾遍、他們從來不嫌多的三個字。

  我愛你。


  /


  水族館是藍色和白色的世界,在一腳踏入時身後的喧囂全沒了音,黑尾可以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也可以輕易碰到大拇指根部傳來的、屬於夜久的呼吸。他俯首望去、也許這就是心有靈犀,夜久恰巧仰首看向他,兩個人頓時相顧無言,只有手裡的心跳漸漸合成一個拍子。

  夜久擁有深邃的棕色眼瞳,而黑尾擁有淺金色的,夜久總說那是蜂蜜般的眼睛,甜得生蜜卻又不會太膩,一不小心就會攝取過多糖分卻仍是義無反顧地耽溺。

  黑尾喜歡看著夜久在他的眼裡沉淪,因為他也同樣迷失在那深邃的大海裡。

  「吶、阿夜,好不容易見面,我們應該約在只有兩個人的小房間。」

  聞言,夜久抿起輕輕一笑,「這裡可是有一大堆你最愛的魚。」

  「你知道,我最愛的並不是魚。」

  黑尾上臂貼在夜久肩上,俯下身子前被夜久推了開。

  「現在在外面,別亂來。」

  「好——」

  乖巧地拉回自己的身高,不曉得是誰先往前走,另一個人便自然而然跟上。他們拉著彼此穿梭在湛藍色的海底世界,越過頭頂的透明櫥窗游過一條跟球場差不多大小的魟魚,陰影落在夜久的臉上,一瞬間吸走他的目光,視線跟著魟魚長長的尾巴晃呀晃,最終一眨眼回到了黑尾的身上。

  聽說魟魚的尾巴是沒有毒的,只有尾巴上小小的毒刺才是有毒的,若拿夜久來比喻,最毒的大概就是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見面就扎了毒在黑尾心底,悄悄滋生蔓延佔據了他所有神經。

  「你現在是在水族館,可不是小房間,花點時間欣賞四周的美景吧?」或許是覺得同行人的視線過於熱切,夜久挑起眉給了個建議。黑尾抬眼望向遠去的魟魚尾巴,隨口撈了一句附近的人說過的話。

  「魟魚的表情憨憨的,挺可愛的。」

  「你知道魟魚長得像眼睛的部分其實是鼻孔嗎?」

  「哦?阿夜居然對魚有研究?」

  「邀請你來水族館,我當然得做點功課。」夜久不免得意地說。嘴角不受控地上揚,如以往那樣、被小小稱讚幾句心情轉瞬飛揚起來。

  黑尾不由得觸碰夜久頭頂,手指順了順那頭有點長了的髮,比賽時總會用髮蠟梳起的瀏海今天服貼在夜久圓潤的額頭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稚氣。黑尾喜歡他沒有上髮蠟時的模樣,不僅僅是手感摸起來十分柔軟,也代表著夜久和他在一起是很放鬆的狀態、是只有他能夠看見的模樣。

  「你的眼睛是不是跟魟魚一樣長在頭上,不然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魟魚的眼睛才不是在頭上,是背上。」

  夜久將黑尾的手勾了下來,也勾彎了高個子的背脊,他踮起一點高度,輕咬黑尾耳根。

  「那是因為、我也常常看著你。」

  吐息轉瞬即逝,唯有那句呢喃停留在耳畔,雪地妖精在被抓住之前先行渡過了藍色隧道,在那水色的盡頭朝他曖昧一笑,黑尾知道自己的耳朵熱了,剪短的髮鬢遮不住那顏色,肯定被夜久看光光了。

  以手掩住發熱的臉,黑尾幾個跨步勾回戀人指尖,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情會隨著夜久的一舉一動起起伏伏;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找不到反駁夜久的話語,就好像被夜久摸透了心而他、心甘情願。


  /


  黃金巨藻直竄天際,單面展示缸將陽光鎖在了海洋裡,從一株株巨藻葉片間落下的波紋映在他們身上,彷彿置身於海底森林。夜久仰首望著沒有盡頭的頂端,被海面模糊了的光芒恍若他搖擺不定的心,他悄悄朝旁一看,黑尾的身形似乎要融入陰影裡,只有那雙金色的眼隨著水波盪漾著,特別吸睛。

  夜久喜歡被那雙眼睛注視,當黑尾的目光落入他眼底,他能感受到裡頭的濃情蜜意,這可以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幸福、知道自己擁有一個無與倫比的歸屬,但是這些甜蜜卻相對地動搖著他立下的覺悟。


  視線回到戀人身上時,黑尾立刻察覺了夜久的若有所思,或許在見面那刻他就已經發現夜久有點不對勁,但他一直沒有開口詢問。有時候有些事無法以三言兩語表明,反正到了夜久下定決心之後,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他,所以黑尾從來都不焦急。

  不過此時此刻、夜久的表情卻讓黑尾的心鼓噪起來,隱隱約約害怕夜久向他說明。

  「黑尾。」

  真相終是會來臨,黑尾深呼吸一口氣,按捺自己騷動不已的心,「怎麼了?」

  「我——」難得在對話中轉移視線,夜久似乎尚未掌握好自己的想法,僅僅半秒時間已經要讓黑尾喘不過氣。

  「如果你還沒想好,你可以不用——」

  「不,我想好了,用了很多很多時間,只是……」

  不曉得黑尾禁不起這樣的折磨,夜久再次停頓,話語像是沉沒在水裡不讓黑尾起身換氣。幸好在他窒息之前,夜久補上了未完的後半句,「黑尾,我想、我決定要去挑戰海外聯賽,球團在葉卡捷琳堡。」

  「你能支持我嗎?」

  這一次,夜久沒有移開目光,堅定的眼裡只缺黑尾一個答應。

  本來就不常在一起,他們彼此其實都不想分離,可是為了讓逐漸停滯的腳步得以邁開,夜久下了如此大的決心——隻身前往陌生的國家、汲取更為強大的養分——,而在付諸實行之前,他必須得到一個人的認同。

  鄭重握住黑尾的手,夜久壓低了語調:「當然,你也有權利阻止我。」


  /


  黑尾沒有立即回應。

  即使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放任感情去箝制夜久的未來,卻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才能在點頭答應之時,由衷地為夜久聲援。

  從很早很早、或許是一開始見面那時起,黑尾就一直追著夜久的背影,在那背影中獲得鼓勵、在那無畏的笑容裡得到力量,就像他貼在宿舍牆上的那些雜誌照片,滿滿的牆面都是夜久無聲的支持、是他前進的動力。


  夜久戴著他的絨毛大帽子,猶如南極的低溫是一片白色的冰雪世界,一隻企鵝滑行過人工製成的滑梯,撲通一聲落入藍色的水裡。

  輕薄霧靄從嘴裡吐出,側過臉的夜久鼻尖泛了一點紅,明明是個怕冷的人,為什麼要選擇去北方的雪地?黑尾張了嘴又將話語吞進了肚裡,葉卡捷琳堡或許只是一個巧合而已,就如同他和夜久正巧在初中的賽場上相遇、正巧將彼此烙印在眼底。


  是夜久,教會他什麼是一見傾心。


  看著像是要融進冰層的妖精,黑尾恍惚地想、夜久真的很適合白色,從他穿上音駒球衣的時候,黑尾就這麼覺得了。夜久非常適合白色而他適合黑色,就像他們涇渭分明的愛好卻又和諧地相輔相成。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擁有這樣一個人。

  那個人,顛覆他的喜好,帶他登夏季的白神山、偷換椒麻口味的鮮肉包,又讓他破天荒愛上了短髮的觸感;那個人,教會他什麼是爭吵,什麼又是吵了以後卻還是不想分開的矛盾,只要勾勾手就能輕易原諒對方。

  那個人,在他高高飛起之時,目不轉睛與他對望,在網子的另一邊像猛獸般攫住他一切感官,也在那一刻取走他尚未有主的心。

  「夜久。」

  早在被夜久衛輔吸引的剎那開始,黑尾就決定要成為夜久身為選手的後援,要讓他無後顧之憂地闖蕩,然後在他艱困之時成為他最可靠的肩膀。

  早在第一次看見夜久落下的淚,黑尾就決定了。

  「高中時我們說好了吧,會一起成為全國第一,可是最後卻止步十六強。」一步一步縮短與夜久之間的距離,黑尾在等待自己的戀人跟前停下,指節摩挲著夜久冰冷的鼻尖,他將掌心貼在那張令人憐愛的臉龐。

  「夜久,成為世界第一吧。」

  單憑夜久願意為了他留下,黑尾就心滿意足了,過多的奢望只會扭曲他對他的純粹,在這人生的賽道上他們還不急於綁住對方。所以、我會推你一把,在你需要的時候我想成為你的力量。

  夜久仰起頭,絨毛帽子落在了身後,髮尾被南極的風輕輕吹起,彷彿在對望的視線中看見黑尾心裡許下的承諾,他伸長了手抹抹黑尾泛紅的眼角,彎起眼眉給了一個十足溺愛的笑。

  「嗯,你看著吧,我一定會帶你成為世界第一。」


  這是我與你高中時代的延續。

  是我們共同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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