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羅魯無差《★》

魯羅魯無差《★》




他清楚記得在某個他已經忘卻名字的島上,有倚靠星星生活的文化。

島民們向星空朝拜、為星點取名、觀察星位以占測未來,相信能看的見最明亮的一等星的夜晚,便是被上蒼祝福的幸運日子。實在是太蠢了。他悄聲地道,以連身邊的船員也聽不見的音量。這個世界既沒有上帝,也不存在祝福和幸運。

──可是他卻在潛水艦下潛的最後一刻,忍不住倚在觀景窗邊向外頭看上最後一眼:夜空被烏雲壟罩著,什麼也見不著。看吧,那些童話永遠都只是夢和空想,他既看不見,也沒必要去看。


男人在被仇恨和黑暗籠罩的天空下尋找星星,自然是什麼也尋覓不到。



被光照耀的溫暖使他從沉眠中甦醒。


托拉法爾加‧羅撐坐起身子,茫然良久,才勉強取回了仍略嫌模糊的五感。

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睡得迷迷糊糊、一覺無夢了。上一次……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和自家船員分別的時候?終於治癒好珀鉛病的時候?第一次被掛上懸賞金額的時候?又或許是從13年前食下惡魔之力的那一天起,便再也沒有安穩地闔眼過了吧。無論如何,在腦袋像是一團糨糊一般的現在,他是想不起來的。托拉法爾加又花了一些時間才把自己從呆滯的狀態扯回現實──陽光斜進木屋的矮窗曬著了他,他會醒來大概也是因為如此,從角度和不毒辣的溫度看來差不多是日落時分。可他還來不及觀察更多,開門聲便先一步吸引了他的注意。

「啊!羅蘭度,你醒了啊。」

從對他的稱呼便可以輕易判斷來者的身分,於是他也不急著回頭,只是開口:「現在是幾日?」

單足的戰士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問:「是戰役結束的隔日傍晚。另外雷歐要我問候一下,你的手還好嗎?」這麼說起來,他才注意到自己早已下意識地握住手邊的慣用刀柄很久了,太過順從習慣讓他都忘了自己曾經失去過右腕。羅試著張開手掌、再用力握緊,還有少許無法控制的顫抖證明了傷害確實還存在一事。至此,醫者沉默地為自己開了診斷書──雖然暫時還沒有辦法像往常做手術那般細微的活動,不過,「沒問題,幫我……謝謝他們。」已經比想像中的結果要好太多太多。

「那就好。」或許是在城鎮破敗的狀況下其他還有太多事要幫忙處理、又或者只是單純跟他之間沒有更多話題,居魯士沒多說什麼就再次退出屋外去,留下清醒了的托拉法爾加獨自一人。他沒有愣著不動太久,既然都開始了診察,其他除了最嚴重的手臂以外……他乾脆拆開上身緊急處置好的繃帶。不過才一日的時間,殘留在胸腹上的彈孔痕和傷口都已經快要痊癒了,大約只要再休養幾日就能恢復自如吧。真不愧是治癒果實,超越醫學想像也是沒辦法的,僅是平淡地這麼忖著。

不過即使是果實的力量,也還是無法完全回歸原初呢──數個傷口癒合的痕跡綻在胸膛原本完美的刺青上,像是繪好的圖畫被硬生生加了幾筆,反倒變得支離破碎。羅試著撫上胸口殘破了幾分的圖樣,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就算缺了幾塊也還清晰記得墨色原本的模樣……指腹順著本來的入墨處照著記憶描繪出對稱的心型,他沉默了會,還是決定放下了手。


──用不著去補了,這樣才算完成。


死亡外科醫生麻利地為自己替換了身上的繃帶,穿回大衣踏出屋子。



他不是很清楚其他和自己一樣受了重傷可先他一步醒過來的同盟團員們都去哪了,不過他最想見的那一個倒是沒那麼難找。羅只花了一些時間就在花田的末端尋到了他──因為那身著赤色的姿態總是坦蕩蕩地、不曾躲藏閃避的緣故。夕陽已經沉到地平線以下的此刻,他佇立在率先沒入夜色的東側斜坡上,俯視著對方背光的影子,輕輕放慢腳步。


那個少年大概是正在和誰說著話,怕人不曉得其身分似的大嗓門依舊,讓他能稀疏聽見話語的內容。

「……什麼啊,薩波他沒等我醒就走了嗎──」

這個人,肯定會惦著嚷著同樣的事情到明天早上還不歇停吧。羅沒來由地突然想笑,於是就順從心意勾起了嘴角。像是對他沉默的笑意起了反應,直覺太過敏銳的少年回過了頭,愣了愣,便馬上對他朝氣的吶喊。「啊,托拉男!你已經醒啦!」

他已經不會對在這麼遠的距離也能被發現一事吃驚了,畢竟若是對草帽魯夫的每個舉動都一一質疑訝異可是相當累人的活。不願意又沒什麼必要跟著一起大喊的羅只是對那身影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見那個黑影離開了另一個影子──憑著身形,現在他知道那是妮可屋了──開始邁步向他這兒來,他也不急著加快腳步。


直到勉強能看見臉的距離,魯夫唐突地就開口了。

「──我們去看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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