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波》
SSAV❒ 《哈利波特》石內卜夢向
❒ IF未來線
第二次巫師大戰結束之後，戰爭結束之後，並不像故事書裡寫的一樣，一切終於回歸平靜。
戰後的餘波理所當然還在持續震盪。
艾許莉在畢業後搬進了石內卜的家中。
她終於如願以償的能用魔法整理行李，輕輕鬆鬆的把石內卜廢置十幾年來的客房打掃乾淨，還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自己所有的物品整齊擺好。
然後她看著儼然廢墟的客廳，鄭重的對石內卜說。
「明天，明天我們去採購全新的傢俱，嘗試把這裡變成人類能夠居住的地方。」
然而她沒能實現諾言。
艾許莉在咿咿呀呀的床上失眠了一整夜之後，第二天，她發起了高燒。
兩個人對於此事的反應都顯得異常平靜，無他，因為艾許莉一開始會決定搬來和石內卜一起住，就是為了照顧他在戰後綿延不絕的低燒。
戰爭就像一把野火，就算結束了，哪裡都還是有星星點火。
就像一條緊繃已久的弦終於斷裂，明明身體是亢奮的，心情是愉悅的，但是早在自己還未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崩潰。
於是購買傢俱的行程推遲了。
兩個人都沒有要去醫院的打算，他們就待在家中，上演了病號照顧病號的戲碼。
值得一提的是，石內卜最開始是有打算把艾許莉拖去醫院的，只是最後被艾許莉輕飄飄的一句「你去我就去」給擊倒了。
兩個人對於對方的事，顯然都比自己的事更加上心。
但或許除了久病不癒之外，還有更令人難熬的事。
艾許莉不是不知道石內卜身上有許多舊傷，應該說，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到，不過在學期間沒有人去碰觸這個話題，一是沒有名份去多管閒事，二是沒有餘裕去在意未來。
但是現在，在石內卜的書脫離手中墜落的時候，艾許莉終於收起了觀察的視線，起身，彎下腰撿起書本，把它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教授，你已經看同一頁十分鐘了。」
再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多了一條熱毛巾，還有一盆冒著熱煙的水盆。
她單膝跪在石內卜面前，將他左臂的袖子拉起，最後輕輕的將毛巾熱敷在他前臂的黑魔標記上。
艾許莉知道石內卜的手有時候會因為承受不了疼痛而顫抖，她不知道這算是某種舊傷，還是心因性的神經痛，而她也知道除了手部之外，石內卜的身上還有其他地方在隱隱作痛，在雨天，在冷天。
但是她也知道，石內卜永遠不會和她說。
她也不想逼迫他說出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不是每一個傷疤都一定要被揭開，重新上藥，好好康復，有時候，他們寧願讓傷疤潰爛，把這份疼痛帶進墓碑裡，也好過再次的痛苦。
但是這樣也沒關係，石內卜不要同情、不要憐憫、不要示弱，那她就把所有的念想幻化成一句──
「教授，不許逞強。」
她不用知道所有的原因，她只是想要在石內卜感到痛苦的時候，能夠給他一條熱毛巾，或是給他一個擁抱。
石內卜看著艾許莉平靜但真摯的眼神，似乎有點恍神，但是看到她一次次的為毛巾重新加熱，手背都被熱水燙紅了，他最後還是回應了一聲。
「嗯。」
當然，艾許莉的狀況也很令石內卜焦心。
艾許莉失眠的問題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很多。
最初，他以為艾許莉只是不適應而已，就像他一樣不適應平靜的生活，不用防備，沒有隨時會從背後襲來的咒語。
後來，在艾許莉高燒到開始夢囈的時候，他偶然聽到從那唇齒中洩漏的字眼。
「不要死⋯⋯」
石內卜愣了一下，然後攥緊了拳頭。
艾許莉的所有異狀都是有跡可循，而且情有可原的。
壓力創傷後症候群。
她曾經因為石內卜早起出門買東西，在翻遍整個家都找不到人之後發作。
石內卜回來時，看見的就是縮在牆角發抖，啜泣聲壓抑到極致的艾許莉。
她也曾經因為石內卜被割傷，流血，看著幾滴鮮血就過度呼吸，喘不過氣。
而在她這個禮拜第三次，站在石內卜的房門外超過十分鐘後，石內卜終於用魔法打開了門，不再縱容她自以為成功的隱瞞。
「維拉斯奎茲，妳一直深受夢魘的困擾。」
他讓艾許莉爬上這張不適合承載兩個人的單人床，皺著眉頭下了審判。
他不知道艾許莉夢見的所有事，就如同他不知道艾許莉七年級發生的所有事。
他知道艾許莉在D.A.和史萊哲林裡面當雙面間諜，他知道艾許莉要一邊準備超勞巫測，一邊跟著跩哥．馬份偷拐搶騙，一邊在暗地裡協助奈威他們。
但他不知道艾許莉有沒有崩潰過，有沒有懷疑過，有沒有放棄過，就如同他知道艾許莉夢魘的一部分是他的死亡，但他不知道有沒有食死人曾經傷害過她，她有沒有曾經受過會做惡夢的傷，她到底是用什麼代價把他的命從死神手裡拽回來。
他不知道，可是他沒有理由放任艾許莉一個人去承受。
她一個人承受了過去，沒有理由一個人走向未來。
「維拉斯奎茲，不許逞強。」
他用僵硬且壓抑的口吻，把她攬進懷裡。
艾許莉聽著石內卜的心跳，每一下都像是清楚的在告訴她：他還活著，她也終於放棄了偽裝正常，將頭靠在石內卜的胸口，任由淚水潰堤。
「嗯⋯⋯」
在客廳，在臥室，在餐廳，他們會聊聊未來。
「教授，你之後想要做什麼？」
以前艾許莉不敢問，石內卜不敢回答。
可是曾經沒有未來，不敢期待未來的人，現在也能垂下眼簾來思考。
「我想跟你去環遊世界！」
「別作夢，維拉斯奎茲。」
艾許莉笑笑的看著他，折著手指頭數。
「我們可以很省錢啊，像是買個大帳篷住，還有，雖然會很無聊，但我們可以靠現行術飛來飛去，住在荒郊野外避人耳目，我們甚至可以邊旅行邊工作，當個魔法商人？你負責做魔藥，我負責賣。」
石內卜看著艾許莉，看著她談論夢想眉開眼笑的模樣，他突然發現，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夢想，想過未來。
小時候，他只想要求得一餐溫飽，擁有一個開心的在學時光，長大後，他只想要復仇，只想要贖罪。
他這才發現，艾許莉從前被他的絕望拖著拽著，也從來沒有在她該思考未來的年紀，去思考自己想要怎麼樣的生活。
「真是⋯⋯不切實際。」
他低聲說道。
「對啊，但很美好。」
艾許莉笑著回應。
最後，石內卜嘆了一口氣，沒有再避開這個話題。
「⋯⋯我想是的。」
他們活在現實好幾十幾年了，現在只是想做一場夢。
那就做吧。
第二次巫師大戰結束之後，戰爭結束之後，並不像故事書裡寫的一樣，一切終於回歸平靜。
戰爭過了，過去不會也跟著過了。
受過的傷還在，也許會痊癒，也許不會。
但也沒關係，就算餘波震盪，世界永遠不會回歸平靜，也會變好的。
他們會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