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小貓

0

愛是一種相互妥協。

1

「聖臣，我想養小貓。」

彼時的聖臣正站在椅子上，拿著撣子清理吊櫃上的灰塵，聞言低頭看了妳一眼，有種睥睨眾生的感覺。

妳已經準備好被否決了，不料他的第一句話卻是：「站遠一點，別被灰塵弄到頭。」

妳乖乖地往後挪了一大步。

佐久早從椅子上下來，又掃了一遍地板，才說：「什麼貓？」

2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電話那端的古森問。

「他沒拒絕我。」我沉重地回應。

「妳就這麼想被拒絕？」小表哥一針見血，「但他也沒答應妳啊。」

「這種念頭不應該直接扼殺在搖籃裡嗎！」我方辯手展開進攻，「貓貓會掉毛欸。」

「人也會掉頭髮啊。」古森元也的聲音聽起來古井無波，他還沒有掛斷電話肯定是因為臣臣是他的血脈至親，「而且貓不是挺愛乾淨的嗎？」

「元也，你說⋯⋯」我突然想到一個發人省思的猜測，「聖臣會不會發現小貓比我愛乾淨、比我可愛，既然都會掉毛，那不如⋯⋯」

「⋯⋯不如？」

「哦不，原來我才會變成那隻流浪貓⋯⋯」

「⋯⋯」電話被古森掛斷了。

很好，他現在不在乎血脈至親了。

3

也許聖臣只是因為愛妳，元也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

聖臣是一個很務實的人，每次搬家前的斷捨離都相當果決，和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妳就是留一堆小東西，行李才這麼多。」他頗為無奈，但也不會強硬地要求妳丟東西。

汽水瓶的玻璃彈珠、仙人球死掉後的空盆栽、書裡的壓花⋯⋯確實很多，「可是那都是回憶的一部分。」

佐久早聖臣只是歎息，蹲下來，彈了一下妳的額頭，接著幫妳一起研究要怎麼把東西全放進紙箱裡。

他不是沒有原則的人，只不過遇到妳的事情特別容易妥協而已。

例如妳喜歡穿他高中的運動服外套當居家服，在家裡偽裝成一朵翠綠濕傘。

「裝得很好，下次不准。」他幫妳把拉鍊扣上，一路拉到最上面，妳的臉被塞在立領裡面。

妳含含糊糊地抗議，說的話都被包在布料裡，聖臣哼笑一聲，妳幾乎能猜到他臉上有點狡黠的笑。

⋯⋯有時候佐久早聖臣也是幼稚鬼，別看他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其實小表情特別多。

4

「聖臣，你太愛我了⋯⋯」

拿著熨斗，從後面被妳抱住的佐久早一時沒反應過來，「大白天說什麼夢話？」

「你一直為了我妥協嘛⋯⋯」妳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蹭。

「我覺得小貓小狗滿可愛的。」聖臣無奈地把熨斗放下來，轉過身，讓妳抱得更舒服，「而且比人類還乾淨。」

當然，妳知道佐久早聖臣挺喜歡小動物的，用眼睛欣賞，「可是、養了之後牠們會在家裡跑來跑去、到處掉毛毛、還會蹭你又親你哦⋯⋯」

他一默，然後慢悠悠地說：「不就是妳平常在做的事？」

「⋯⋯」妳深吸一口氣，「果然那隻小貓是我的分手禮物對不對？」

「要送我會送吸塵器。」佐久早聖臣平靜地吐槽，隨後歎息一聲，把妳摟得更緊一些，「想養就養，嗯？」

5

後來還是沒養，只不過妳一天到晚跑去家附近的貓咖和一大群小貓培養感情。

一隻不夠，妳需要一大堆。

妳站在玄關處，雙手抬起，乖乖任由聖臣拿清潔滾輪黏走妳身上的貓毛。他撐開領子底側，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妳現在和貓有什麼區別？」

面對他的調侃，妳說：「我比小貓更愛你。」

玻璃彈珠是一起去夏日祭買的汽水、仙人掌是聖臣放在書桌邊上陪妳辦公用的，就算剩盆栽也有意義；壓花是他送妳的第一束花。

「聖臣，你都知道對不對。」

佐久早聖臣撕下沾滿細毛的黏毛紙，另一手放在妳的後腰處，推著妳進屋。

「嗯。」

如果妳當下回頭，就會看見他垂下的眉眼溫柔，眼底蘊含流轉的情愫比星辰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