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感

飢餓感

Abyss

飢餓感。

喉間乾渴灼得人幾欲發狂,杯中美酒早已失去吸引力,酒液入喉嘗到的僅僅是使人作嘔的苦澀,壓根無益於舒緩飢渴。

他需要的是更加鮮美、更加溫熱的——

「……修?」

眼瞳轉為黯沉深紅,飢餓的野獸五感格外靈敏,他聽聞試探性的輕聲問句,嗅到了一抹隨之而來的芬芳。那聲線很耳熟,人類血管裡鮮活躍動的生命泉源鼓動著朝他招手,就在身後,不過咫尺之遙,觸手可及。

憑吸血鬼的身手,只消一迴身便能將之吞食入腹。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掌心觸及溫暖的肉體,近距離接觸底下幽然脈動使人愈發無法自制。迅雷不及掩耳地,修湊近眼前人的頸項,咧開嘴。

「唔!」

尖牙劃開肌膚磨出一縷血痕,微涼舌尖舐去溫熱液體,急不可耐地吮吻傷處。鮮血澆灌咽喉,促使喉結不住翻騰吞嚥。多麼甜美的滋味,這正是他、一個飢餓的吸血鬼所渴盼的至上珍饈。

理性與意志全被噬血的慾望佔據,他將懷中人摟得更緊,貪婪地咽下更多鮮美的朱紅,對此懷裡的人不曾反抗,就這麼任他吸食自己的鮮血。

也許是不能、又或者是不願,但此時此刻,這些對修而言都不重要。

直到飢餓感徹底平復,被原始本能淹沒的理智終浮出水面,血色悄悄地自虹膜褪去,回歸漆黑的雙瞳對上那雙平靜的青藍眼眸時,他才終於從滿足感中回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

遲來的愧疚頓時讓他有些困窘。

「喝夠了?」

指頭揉壓被咬出血口的頸,凱德問,似是因他方才的舉動,面色稍顯蒼白了些,語調卻沒有怪罪的意味。

「嗯,飽了。」這回進食夠他捱上好一陣子了。一週?或者更久?愛人的血液總是特別能滿足他。修想著,或許這也是他喜歡凱德的原因之一,「抱歉抱歉,一時沒忍住……」

他總是慣於壓抑嗜血的本性,這成為他隱藏身份的利器。恣意妄為的下場往往不怎麼好,漫長歲月裡他見過太多同族因此暴露身份,最終被釘上尖樁,鮮血與被時間遺忘的軀殼一同化做烈陽下紛飛灰燼。

然而,篤信了這麼久的原則卻會因為渴求眼前人的鮮血而變得脆弱不堪。

內在、性、鮮血——愛人的所有都在誘他沉淪。

「沒事。」凱德輕哼,「你知道嗎?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餓了——而不是餓壞時才像條狗似的直撲過來。」

「習慣不好改呀……好好好,我下次會記得啦。」被那雙青藍眸子一瞪,他旋即收聲。

連他都不甚相信自己這番話:當本能佔據腦海時,他還有辦法以人之姿道出話語嗎?

看來,這慣於遏止吸血本能的陋習得改改了。畢竟在凱德面前,他不需要隱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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