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摸魚日 - 03

說起霍家還是能談起一些上一代的陳年往事。

例如霍家三兄弟的親爹和親娘。

爹是經營舖子的，匯聚大江南北各個地方都有霍家的舖子，賣的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常使用到的藥材，那不像是個藥舖，比較像是個中間供應商。

娘是管帳房的，每月大多數舖子的帳簿明細都是她一人打點，不馬乎又算的細，就是可惜了那霍二沒有被遺傳到這項技能。

那麼他們霍氏夫婦倆事業正走在軌道上，怎麼這麼早就離開人世了？

其實也沒過多久，那事發生在五年前的一場梅雨。

那天大哥霍慶當差沒有在宅子裡，三弟霍盞路也還沒從書院下學，唯獨只有霍塵剛從外頭回來，那時也正是得探花的那年。說巧不巧，霍塵想把這好消息第一個讓娘知道，他就在路上順手買了娘愛吃的荷花酥，提著食盒走在長廊上，不知從哪飄落的藍色花瓣伴隨著細雨飄到了霍塵肩頭，那花香的不可思議，心許那花也是來道賀的，霍塵藏不住喜悅的敲了敲爹娘住的房門。

裡頭還亮著燭光，但怎麼敲都無人回應，霍塵納悶著打開了門，卻是看到一條又一條像是白蛇的東西垂在樑柱上。霍塵覺得剛剛停留在肩上的花香味突然變重了，手上的食盒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散落在地面。

時間突然過的很快，當霍塵聽到有人在喚他的時候天已經變暗了，那是淒厲的哭聲，不敢自信的叫吼聲，腦袋像是被撞擊過後般的暈眩，他的大哥正擋在他面前，旁邊是看似鎮定卻顫抖牽著二哥右手的三弟。

他們的爹娘，不知為何的在寢室內自縊了。

霍塵看到的白蛇正是一條條細長的白綾，他忍不住往屋內看了一眼，但屋裡只剩已經被放下來躺在地上的兩具冰冷遺體。

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很多人矛頭指向爹的三位側房，但都無憑無據。大哥已經是錦衣衛的人，他沒辦法接爹的生意，同樣的霍塵與霍盞路都還年幼無法升任，最後只能由二三叔與爹的管事繼續維持生意。

說來奇怪，霍塵覺得這五年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大哥也沒多提起爹娘的事情，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他依然有數不清的銀子可以隨他揮霍，沒人會管束他的人生，而霍家至今照舊如常。

「霍慶兄，我能先給叔叔阿姨上炷香嗎？」

「請吧。」

陸箏的長腿跨過了門檻，他拿著香跪在霍家祖宗面前只有幾秒的時間，口中不知唸了什麼後才又起身，一轉頭視線恰巧對上了跟在一旁的霍塵。

「我在錦衣衛還有些事得去處理，等會陵霄會帶著你，這幾日從邊疆一路過來也辛苦了，晚些家裡備了些家常，阿箏你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後霍慶拍了拍二弟的肩，隨後就走出了屋外，留下了一直還沒開過口的霍塵。

這是該說點什麼，我現在該做什麼？大哥啊你怎能這樣就走，我霍塵也已經十年沒跟這小伙子見面了，你倆至少還有通信我可一封都沒參與過啊！

「霍陵霄？」

「……小胖、咳，陸箏，許久未見。」霍塵鎮定的咳一聲，「你也長的太大了吧，我都差點認不出你了哈哈哈……」

「你怎麼不叫我阿箏了？」

尷尬這兩個字就打在霍塵的額頭上，霍塵甚至感到有些發麻的伸手去觸摸著。

這十年來陸箏的變化太大，無論是個頭、臉還是體型都張開了，唯獨沒變的是那邊疆風格的服飾和明亮有神的淺棕色雙瞳。霍塵回想起了些十年前的往事，確實那時他總是阿箏來阿箏去的，下學後都會帶著這小胖弟到處去玩耍，那時候只有他是霍塵的唯一聽眾。

「你今年也十九了吧，也不小了，阿箏阿箏叫的怪不適合的，覺得生疏那我改叫你景雁吧。」

「可以叫阿雁，娘都這樣叫我。」

「……好吧？」剛講出好字馬上就看到陸箏重新揚起笑容，霍塵不知名字叫法差在哪懵了一臉，算了他高興就好。「你長途跋涉，久沒來皇都有沒有很懷念什麼啊？今天奉大哥的命得好好照料你呢。」

「我來找媳婦的。」

「什麼？」霍塵一時沒聽仔細。

「媳婦。」

「？？？？？」

現在霍塵覺得這個空間不能繼續待著了。

什麼啊，回皇城來參加大哥的婚禮順便找個姑娘回邊疆？！原來是這個套路啊，霍塵瞬間明白了。他拋開了剛剛不知該如何應付的心情，瞬間變成了霍自信。

「阿雁啊，你可找對人了，這大街我熟的。」他把陸箏帶出了霍宅外，沿路他還從袖袋掏出了心愛的折扇揮著。「說吧，你要找哪種的。」

「……我還沒想好。」高大且著異服的身軀一出霍宅時就被不少目光注視著，陸箏翹亂的馬尾隨著沈穩的步伐一動一動的，背影就像個毛怪一樣。「這是要去哪，塵哥？」

「幫你挑媳婦啊，不過你總得也說說喜歡的類型，這樣看是要去茶樓探還是問個媒也方便。」

「……男的。」

男的。

這傢伙居然還生成了斷袖之癖！

霍塵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一臉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的臉對著陸箏，而陸箏似乎覺得距離突然離的太近往後退了一些。

「認真？」霍塵問。

「嗯。」陸箏垂下頭看著霍塵。

「好氣魄，那哥就帶你去那裡玩耍！」

「哪裡？」

「風華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