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摸魚日 - 02

今日依然也是個微風和煦，陽光明麗的一天。

日復一日的，偶爾也是想在這平淡的日子裡找點樂子，就像霍家的二公子，不說話時給人一種清雅幽靜，拿著摺扇擋住半張臉時更顯清廉中的風流，可一說話那又是另一回事。

世界何窄，霍二的方冊何寬啊。

奇妙的是他覺得女子吵，所以理所當然的去了只有小倌的青樓，霍塵不覺得哪奇怪，只因他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想找個人談天說地。來者不拒，或者是說願意收銀子聽個話嘮講一個下午，都好，都好。

氣走老蘇的午後，霍塵帶著三弟回到了大宅內。他的大哥霍慶在錦衣衛當差立了功，前幾個月才升上七品小旗，下個月就要娶嫂子了，添喜氣的紅色綢帶掛滿了大宅四處，日期將近，遠自各地的親朋好友也因邀請紛紛來到了霍宅道賀。

不容易啊，霍家自從出了那件事情後都是靠霍慶沾回光彩的，那三子霍盞路也是了得，聽說在書院也是得榜首，未來考上狀元被推舉進朝當官也是指日可待。

「那霍塵……」面目蒼老的人拿起了酒杯。

「唉，別提了。他的大哥這麼辛苦的辦差，結果這二成天只會玩，書都不知讀到哪了，居然還去那啥，風華樓找小倌！」

「霍二霍二，在中間的孩子總是如此出不了頭……」

幾年才會見一次面的遠房親戚悠悠的在樹蔭下飲酒賞花，自顧自的就拿不成材的晚輩當話題，也不知多久的卻都沒發現他們口中這個不成材的人已回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不知何時霍塵已經湊到一旁，他抬頭瞧著三月在庭院新開的梅花，用著摺扇敲著枝葉，「柳叔啊，您這酒可喝的盡興嗎，要不我請人再拿些前陣子帶回來的好酒？」

「啊、啊？！不用不用……」

「別客氣啊，您老平時也無所事事，帶著好酒與家人們分享挺好的不是……欸！您這就走啦？不留下來繼續聊聊嗎？」

「塵哥，用不著這樣，」霍盞路側過身，讓著慌張的旁支長輩們匆忙離去，他有些不愉快的看著二哥。「一群老油條罷了。」

「你二哥真的只是想拿點心意孝敬老人家，哎呀！有梅花配酒不挺好，可惜啊可惜......。」扇子搧了沒幾下又落回到了袖袋裡，附近沒人他就忍不住的想扭身體，彷彿很委屈一樣的在親弟弟面前擠眉弄眼，最後才罷休的嘆口氣。「你也別在意，人皆看我霍陵霄，我獨觀其心，自有分寸。」

另一頭霍慶還在招呼著三姑六婆，總算把他們給打發完後才向還在庭院的兩個弟弟示意，兩人才便一同進到了大廳內。霍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其實是先祖的府改建的，至於為何已經不是府了，那又是先祖們的故事了。

「近日宅內人來人往，要辛苦你們了。」霍慶坐上主位喝了幾口茶，緊繃的眉目稍微緩和了不少。「雖然有姨娘們在籌辦，但還是得抽出時間回來處理邀請貴客的一些事宜......」

「我就說吧，大哥你這是庸人自擾，銀兩也大把大把的大肆揮霍，霍的都是我們兄弟的心頭痛！」跟著坐在旁邊的霍塵手肘靠在椅上另一手張開五爪比出豁出去的動作，然而已經習慣這人出其不意的大哥與三弟無視了他的話，安靜的繼續喝著茶，霍塵忘我的接著說著，「不過我們大嫂麗質天成、溫文爾雅！大哥，你值得擁有她，她也值得擁有你，所以偶爾這麼一次我們是支持的，支持！」

「難道你還想讓大哥有第二次嗎。」吃飽沒多久的霍盞路又打了哈欠，手撐著臉垂下眼數著還未寄出的婚宴邀請信，一旁的霍二正呸呸呸的自打嘴巴著。「姨娘們也把這事辦太大了，不怕招惹是非？」

「......心許是姨娘們一直愧疚於沒有替爹生出後代，想借由這個機會好好彌補吧。」霍慶隨口應著。

「或著是說搶著當霍家的新主母，大哥你也講的太好聽。」霍塵靠回了椅背上，偏著頭瞧著桌上的書信，「欸，說起來這些書信是要寄到哪？怎麼瞧了是沒見過的姓氏。」說著又來了興致攤開來一封一封的讀著。

「一些是爹生前的熟識……對了陵霄，你還記得陸家的公子嗎？他已經回信並且也已經在路上了，大約這一兩天就會抵達。」

「陸家......陸......你是說那個好幾年前家裡突然被抄，逃回邊疆的小胖弟陸箏？！」霍塵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那個又矮又醜又胖的影子，是了！說到陸家就是那個獨生子，他居然要來大哥的婚宴！「哇不是吧，那個跟屁蟲來了豈不是要把我們給吃垮了。」

「怎麼這麼說，陵霄你那時不是跟他很要好嗎？」

「可他老是把我的糖給吃了！」霍塵覺得自己弱勢便又把摺扇拿起來，假裝的把視線移到別處搧了搧。「他又老是奇裝異服，頭髮亂遭糟的，又笨......」

「二哥倒是記得很清楚。」看透一切的霍盞路覺得沒他的事，無趣的變成雙手撐著臉。「既然是二哥的熟識，那你就去接他吧，客氣一點，免得他真的把我們家吃垮了。」

「啊？我啊......我二公子忙的......」心虛的人搧著的手就動的越快。「別這樣看著我嘛，故人相逢......」

「......相逢何必曾相識？」

「不、不是接這句啦......。」

接著一轉眼就來到了接應的那日。

霍塵難得的沒去街上溜搭，他披著的橙色氅衣隨著三月的風輕飄擺動，站在一旁是比霍塵還高一些正要去辦差的大哥，霍慶吩咐著等會見到人時別亂說話，好好的帶著人進宅招呼。

可這才說一半時不遠處傳來了沉沉的馬蹄聲，那到不像是城中馬擁有的聲音，彷彿地面都在震動一般，不少人都瞧著那個方向看著。然而站在門口的霍塵還在苦惱著等等該講什麼，會不會尷尬，與大哥都沒注意那麼多，直到馬蹄聲抵達了眼前，這才注意到貴客已經來了。

一個沈穩又不失年輕有力的馭馬聲隨著風砂吹過霍家門前，霍塵仰著頭一時說不出話，在馬上的人身影實在高大，身上披著似乎還是野獸皮製成的大氅，在皇城裡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目光遲遲沒有移開，直到大哥喚了幾聲才回過神。

「這位公子是……？」霍塵被這陣仗震撼到了，不自覺退了一步到大哥身後，隨身帶著的檀木扇也攤了開來擋著半張臉。

聲勢浩大的公子哥聽見了疑問，敞開笑容翻下馬，長腿一踏到地面上更是突顯了個頭高，就連大哥都得稍微仰頭才能對視。霍塵還在納悶這到底是誰時，那人開口了。

「小弟陸箏陸景雁。霍慶兄，許久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