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電影夜
雪山上的晝夜太過漫長,折騰一日未有睏意的幾人互相看了幾眼,從各自的臉上讀出不同的想法。無論抱持著何種想法上山,此行本意都是旅遊,和新朋友玩上一整夜也很正常。雪山、木屋、深夜未眠的旅人和聽聞熱鬧加入的隔壁鄰居,不算熟的幾人最簡單的交流當然是一齣電影。
山頂沒有錄影帶可播,但設備齊全的阿萊修斯輕易地以轉接頭和筆電解決了問題。
「只是我帳號上的選擇少了一點,因為這是工作用的,可以吧?」
電腦主人是他,自然沒多少人有意見。洛倫佐端著兩大盤熱氣蒸騰的宵夜入座、具家兄弟佔據了沙發左側、安憶寧規規矩矩地待在沙發右側,柯爾則抱著抱枕擠入空間略顯不足的正中央,手裡還被洛倫佐塞了一桶剛爆好的爆米花。
「看電影肯定得搭配高熱量的美味,大家都別客氣。」
「我想要甜的。」調整好配置的阿萊修斯坐上最後一張單人沙發,不客氣地朝大廚點餐,而稱職的大廚瀟灑回應鹹甜一應俱全,需要的話還可客製口味。
多麼完美。
阿萊修斯工作所需的自然不會是什麼陽光正面的電影,帳號拉開清一色的血腥恐怖靈異,考量到新朋友們的接受度,他特地挑了部經典恐怖老片播放。
美式恐怖就那麼些經典,幽暗的氛圍、找死的主角、隨時可能出現的厲鬼,搭上恰到好處的音效便成了掌握觀眾心跳的光幕。阿萊修斯為了掌握剪片節奏已經看過不下百次,能清醒著不打一次呵欠已經是他給新朋友們最大的尊重。他將自己對折在單人沙發內,數著秒數,等著第一個嚇人節點。
五、四、三、二、一,鬼魂跳臉。
「哇。」安憶寧捧場的發出不帶感情的驚呼,他向左看,想看看新朋友們的反應。但燈光太暗,電影又正好進入到灰暗場景,單憑螢幕藍光實在難以辨認神情,只能看見擠在一塊的三人有兩人抖了很大一下,還能聽清洛倫佐傾情搭配的水滴音效。
「其實鬼屋這種地方,北美有很多個。」
電影音效沉默的緊張被阿萊修斯毫不客氣地打破,老片實在引人瞌睡,不做點什麼提振精神他都對不起自己。見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引到自己身上,阿萊修斯簡單快速地說了個構造扭曲的尖叫屋的故事,老屋主會誘騙路人進屋,用人血餵養自己的老房子。俗套的鬼故事,洛倫佐還能給他補充不同版本,說得具永恆眼睛都亮了起來,偶爾還轉頭問洛倫佐更多細節問題,儼然是樂在其中。一旁的安憶寧倒是愛信不信,目光更多時候還是落在螢幕上等待劇情。
往好處想,捧場的傢伙還有兩個。具教熙抖得可明顯了,卻偏要假意清咳裝沒事人一樣邊聽故事邊看電影,看得人十分有成就感。他旁邊的柯爾則抱緊了抱枕和爆米花桶,緊張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阿萊修斯還想加把勁說點什麼,眼角餘光卻瞥見畫面上即將進入某個重要劇情,於是正說到路人如何被吞食的他選擇閉上嘴,予聽眾怪異的沉默。緊隨在他的沉默後響起的是電影主角的尖叫聲。
電影裡面臨生死關頭的主角尖叫著,電視外的沙發上卻也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眾人轉頭看去,只見本該坐在沙發中央的柯爾跳了起來,手裡抱著的東西全數翻倒。
洛倫佐及時開了木屋燈光、阿萊修斯緊急關停了電影。白光下,只見柯爾因為驚嚇跳到了地毯上,伴隨著一頭的爆米花──坐在柯爾左右的安憶寧和具永恆身上同樣被灑了不少──柯爾抓掉頭上的爆米花,看看所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並盡責的將自己腦袋上的爆米花收拾進了嘴裡。
焦糖味佔領木屋,好不容易營造起的恐怖氛圍消散在爆米花的咀嚼聲裡,只留愉快的大笑聲在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