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雜記》01
D.L「生存還是毀滅？這著實是個難題。」
總感覺不對。清清嗓，再來一次。
「生存，還是毀滅？這著實是個難題。」
感覺近了，但還差一點。
「生存還是毀滅？這，著實是個難題。」
不對，不對，簡直錯得離譜。
「你在讀什麼？」
你揭開臉上的書本，藍色的眼睛裡沒有厭煩。
「生與死之書。」你總能讓我微笑。
你顯而易見地不滿，「我看得見封面，上面寫哈姆雷特。」
「是，那是！」我原地轉了一圈，朝我最好的觀眾鞠躬，「哈姆雷特，當他孤獨地高聲質問時，無論是哪種回應也都失去了意義。」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苦惱的。」躺在沙發上的你皺起眉頭，那不解是那麼純真，「當然是生存不是嗎？人要活著才有希望。」
我彎著腰，你純真的藍色眼睛與我對視，猶如仰望天空。
「生存可不是易事，我的小羊。」
你執拗道，「再怎樣苦，我都遇見你了啊，不是嗎？」
「是，那是。」
你總是能讓我微笑。
※
北國的雪落得極慢，依然積滿了窗台，如同遙遠旅途而積攢而起的疲勞，一點一點，或許即將把人壓垮。
大衛並未屈服於漫漫長夜，他沒有坐在劈啪作響的壁爐邊，而是隔窗凝望沉默的雪景。即便夜色吞噬了外頭的雪人，他也知道雪人依然在那等待太陽升起接著消融而去。
他站在窗前很久，直到他忍受不了枯望著自己孤獨的倒影時，他拉開背包，從中揀起翻得熟爛的劇本，書頁知情熟練地扇開，掀出了那圍困他的語句。
「生存還是毀滅？」他企圖模仿記憶中的聲調，「生存還是，毀滅。」
房內的爐火溫暖得似如擁抱，地毯上孤零零的人影卻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