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夜晚

直到Damian扯開厚重的窗簾，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正下著傾盆大雨。

外頭的燈火透過那扇斗窗流竄進屋，替昏暗的房間增添光線的同時，也打在賴在床上不走的那人身上，使他能夠清楚地看見倚靠在床頭的那人，是以多麼繾綣而溫柔的表情望著他。

Damian心下一動，在他反應過來那些不可言說的情愫為何之前，已經先開了口。喂，該滾回你自己的房間了吧。他說著，語氣和表情都硬邦邦的，還一邊用手擰了貼著他的那隻腳一把。

然而TJ仍是笑瞇瞇的，像是那點痛楚可以忽略不計，對方冷漠的態度於他而言也不值一提。他坐起身來，親密地挨著Damian，原先只是想要單純地與他相依，但又很快地感到不滿足，仗著身材上的優勢，強硬地將人摟進懷中，下巴抵在Damian的肩頭上，強壯有力的胳膊朝他的腰間收緊，使得兩人赤裸的肌膚緊緊貼在一起，這才滿意地停下動作。

TJ微捲的髮梢撓在他的頸窩，癢癢的，Damian感覺到他們連心跳的頻率也漸趨同步——他能從他們相抵的胸膛得知。晌久，Damian便聽見TJ輕輕地在耳邊嘆了一聲，聽起來有些懶散，嗓中帶著低啞，依照過往的經驗判斷。他知道那是他情慾尚未完全褪去的徵兆。

「下雨了呢。」

被摟著的男人猜想他大概懂得身後的人這句話真正想表達的含義。此時的雨勢並不小，接連不斷的雨點打在大地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是要吵醒整座城市的架勢；然而方才床笫之間、耳鬢廝磨之時，緊密相擁的兩人不可能分神留意到窗外的躁動，就像他們都忽視了暮色何時變得濃重，一輪明月高掛空中，夜晚早已過了大半。

或許他就不應該答應這黏人的傢伙做第二次才對，那樣他就不會得寸進尺地想要更多。

到底是太縱容了。

這念頭一進到Damian的大腦，儘管一閃而逝，還是讓他想嚼根菸，藉著尼古丁的苦澀清除多餘的情緒，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卻使得他連這樣的事都做不到。Damian心裡煩悶得不行，強硬地掙開他的懷抱後躺下，無聲地下達逐客令，可是眼睛都還沒閉上，那個從不懂得察言觀色為何物的人又黏了上來，還自然地將手臂橫放在他的身上。

「親愛的，你怎麼了？」顛倒的視野中，滿是那雙寫著擔憂與歉意的琥珀色瞳孔。「是太累了嗎？」

Damian沉寂了幾秒，腦中千頭萬緒，最終還是在那殷切的眼神裡敗下陣來。他搖搖頭，淡淡地回，「想抽菸。」

TJ哦了一聲，突發奇想地說了句「那我來幫你吧」，然後就傾身向前，直到唇瓣碰在一起。他的動作輕柔得不像是在親吻，而他們才剛在那場過分瘋狂的情事接了一次又一次的吻，或火熱、或黏膩，只是沒有一個使Damian發覺，原來光是柔軟的唇瓣輕輕相觸，都能使他心旌搖曳。

「睡吧，醒來雨就停了。」

TJ摟著他，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那副哄孩子的口吻明明惹得Damian腹誹，最後竟真的感到睡意侵襲而來，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模糊的意識中艱難地思考究竟是因為窗外頻率穩定的連綿雨聲，還是饜足的性愛所帶來的困倦。

嗯，肯定是的。

絕對不是因為與他相貼的那人身上太過溫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