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候車亭》

清水無差／學園AU／雙向暗戀

#OOC有

#勿二改二傳、將內容翻譯給相關人士

並肩走著的小巷，半隻手臂寬的距離。

少了對話的空氣裡，只有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響填滿空虛。

Shu以往都會勾到耳後的側髮被放到臉頰旁，不安分的手又捏著髮尾向下拉像是想遮掩住什麼。

指節不小心蹭到臉頰上的紗布，就算擦藥了還是很痛。

Ike面向前方持續前進，注意力卻被一旁傳來的疼痛聲吸引了過去。

側眼悄悄看著那張將笑容藏了起來的臉龐，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天邊響起了悶雷，連綿的、埋在烏雲裡的低吼，把枝枒上盛放的櫻花都抖落下來。

濃密的烏雲如潑墨般將藍天暈染成陰鬱的靛青，腳步愈沉，天色愈深。

瞬間，一陣狂風從巷口颳來，打散Shu的頭髮後又衝向天空，像是撞出了一個大洞般下起傾盆大雨。

意料之外的雨讓兩人好不容易交換了一個眼神，卻依然是什麼話都沒說地，只顧著向前奔去。

一個眼神可以透漏很多事情，有如講話的語氣。眼尾上揚與否、是睜大或是半闔著就可能讓同樣的句子有不同的意思。

Ike也沒有帶雨傘，抓著書包奔跑的Shu想著，但他想不透剛才Ike側眼看向自己的眼神又代表了什麼。

『怎麼會這樣？』

他想起Ike來學務處找他時，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是在對我說，還是在對那些先動手打人的人說呢？

雖然這件事的起因已經被證實不是我的錯，但這齣插曲過後，你又會怎麼看我呢？

雨就像是能感應到Shu的心情似的愈下愈大，當兩人終於看到公車的候車亭時，全身的衣服就像跌進游泳池一樣吸滿了水。

Ike先一步踏進候車亭，看著外頭舉足不前的Shu，有些無奈地抓住他的手腕拽了進來。

「快進來，別站在外面淋雨。」

奇怪的是，今天也感覺候車亭特別小。

只有一張椅子、遮雨棚不大的候車亭，以前都會被兩人玩搶椅子的遊戲，

現在椅子積了滿水坐著也不舒服，正發育中的兩副身軀納入僅存的狹窄空間，更令人感到難為情。

一步的距離縮短到只剩半個手掌寬，喘氣時起伏的兩副身體時不時相碰在一起。

正好能平視的視線交集後又錯開，Shu看向公候車亭外的柏油路，小水漥因為遮陽板上滴下的積水不斷掀起漣漪。

就像Ike主動的搭話，如同小石子拋進了心湖，內心深處怕說錯話的矜持也開始動搖。

近距離面對著對方的Ike，不敢承認是一雙紫水晶般的眼睛讓他亂了陣腳，連從候車亭柱子上的時刻表找出下一班公車的時間都做不到。

自己當然知道Shu是無辜的，甚至可以用「年輕氣盛」一句話為這件事畫下句點，但同時也知道事實上這其中包含的情感，不是只有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

面無表情的他在想什麼呢？

那雙剛才吸引著自己的雙眼，其實在自己到學務處接他時，還像是剛成熟的紫葡萄般圓潤而閃著光澤，卻在踏出校門時如同暴雨前的天空，佈滿了烏雲。

在這期間，Ike只記得自己說過一句話。

「Shu…你知道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對吧？我只是……」

Ike跟著Shu的視線落在的水窪中泛起的陣陣波紋，輕嘆一口氣，

「我只是希望我當時也在那裡，至少你們還不會打起來。」

「不、Ike，」還不到一個換氣的時間，Shu馬上把話接了上去，

「我寧願你當時不在那裡，我…我不希望你受傷……」

會想保護在意的人本是天經地義，在此刻卻覺得有些心虛。

是啊，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要是他當時在那裡，自己真的能確保他的安全嗎？

雨聲蓋過逐漸變成氣音的句尾，雖然聽不太清楚，但大概猜得出Shu想表達什麼。

「那你應該是沒聽過我的另一個綽號吧，『那個可以用鋼筆殺人的小說家』。」

「Ike……」

「我開玩笑的～」

雖然Shu是相對理智型，但也不是過分固執的人，有時一個幽默的小玩笑就可以讓他卸下所有防備。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嗎？」

Ike停頓一下，確定Shu沒有露出抗拒的神色後接著說，

「因為我不是家長，主任不會告訴我整件事情，我都是從其他人那邊聽到的。我只知道有幾個混蛋跟你起口角，然後你們在教室打架了。」

為了不給Shu壓力，Ike並沒有直視著他的眼睛，卻是落在他一邊臉頰上滴著水的桃紅色挑染上。

緩緩把頭轉正的Shu則是看向了Ike那隱約能看見膚色的制服領口，視線無處可躲，便強迫自己先專注在對方問的事上。

——簡單來說，就是班上的同學看不慣長期得到校內投稿獎金的Ike，說手上有證據要去舉報他抄襲，一旁的Shu聽到後勸他們別太衝動。

「我其實有心理準備講出來一定會被他們嗆，但是我的幾個朋友因為本來就跟那些人結怨，所以…後面大概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了。」

Shu講的是實話，臉上的傷也無法隱瞞打過架的事實。

被Ike罵也好、從今以後被冠上「壞學生」的稱號也好，Shu心裡想的只有一個

——希望你不要不理我，就算只是朋友、只是同班同學、只是剛好搭同一班公車的人也好。

只有雨聲的空氣裡，慢慢融入Ike輕柔的嗓音。

「知道你站出來為我發聲，我很開心也很謝謝你。以及，因為先動手的不是你，甚至是為了自我保護才反擊，所以我不會要求你什麼。」

Ike抿起嘴低吟著，

「嗯…要是他們真的去舉報了，我倒也想看看最後被記大過的是誰呢。」Ike笑著。

看到他還是那樣的自信、對自己不曾改變的模樣，Shu終於放心地露出笑容。

雨勢隨著Shu講出心事後放鬆的眉頭逐漸變小，風也變得溫柔了些。

太陽的光束推開層層烏雲，穿過枝葉灑在樹蔭上的光點，就像屬於白天的銀河。

距離公車抵達還有十分鐘。

「你應該承受了很多難聽的話吧。」

「都是些無意義的髒話，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

話講到一半，Shu才驚覺不應該再繼續講下去。

「喜歡什麼？」

「…你的作品。」

對方過長的沉默讓Shu知道，自己「搞砸了」。

就在眼前淡粉色的唇、微微勾起的嘴角，無法違背內心的目光出賣了自己。

「那你的答案呢？」Ike笑著問。

體溫從緊黏著皮膚的衣物裡蒸散出來，撲向自己的胸膛，撓得心裡也有些發癢。

有時候，真相在意外的情況下被發現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Shu輕吸一口氣，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