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

上官以辰有一個不為他人所知的秘密。

外頭是漆黑的夜，繁星滿佈夜空，萬里無雲，月光在海上映照的光暈也有些寒地滲人，毫無溫度，於海邊建造的大廈更是充滿現代感的冰冷設計，在月色下顯得越發冷清。

落地窗內是一間間或光明、或黑暗的套房，再向高樓仔細看上幾眼，便會發現一名中長髮的男子躺臥在浴缸中，冷眼瞧著外頭的景色。

淺橘色的魚尾在白熾燈下熠熠生輝，燈光亮得刺眼，甚至帶點冷意，但在橙色鱗片的相互輝映下卻又添上幾分暖意，像是朝晨的太陽。

和外頭冰冷的景色不同，漂亮的尾巴為這片天地平添一絲暖意，然而尾巴主人卻不贊同似地深鎖眉頭。

「顥陽？」柔和的聲線隔著門板傳來，在充盈水霧的浴室中又顯得更加模糊，被蒸氣蒸騰得有些飄忽，卻也沒帶走裡頭那份擔憂。

要不是對方是自己的孿生兄弟，上官顥陽絕對會不管不顧地生氣。但此時他也只是無奈地抓了抓頭髮，擺著魚尾便要起身，尾鰭觸碰到地面時，轉瞬成了修長雙腿。

「來了。」上官顥陽壓了壓煩躁，隨意套了衣袍便開門迎上那張和自己極其相似的面容，門外的人顯然沒有預料到對方會出現地如此突然，上官以辰微微向後踉蹌一步，上官顥陽眼疾手快地攬住人的腰：「看路。」

「……喔。」上官以辰搔了搔頰，「我以為你，呃，溺水了。」

上官顥陽：？

「這位哥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上官顥陽推著人坐到沙發，自己拿過手機頭也不回道：「明明知道我討厭海還帶我來，一心虛講話還不過腦，虧得我脾氣好，不跟你計較。」

上官以辰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

是了，人魚溺什麼水，不會缺水而死就不錯了。

他和顥陽是雙生子，一出生是兩個健康的男孩，但當父母第一次嘗試讓對方泡澡時他卻突然成了一條魚。

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但好笑的是他們父母挺開放，比起驚嚇，更多的是興奮及驚喜，甚至還抱著上官以辰來回嘗試，上官顥陽長大後對此只吐槽了一句奇葩。

然而上官顥陽神奇地並不喜歡海，自幼第一次見著海洋便沒來由的討厭，上官以辰卻相反，意外地喜歡。

「真的不試試嗎？」上官以辰小心翼翼地問，上官顥陽頭也不抬：「不試。」

他頓了頓，終於抬眼看向上官以辰：「你怎麼這麼堅持讓我下海？」

被詢問的人驀地一噎，他也說不上來，就只是覺得人魚最適合在海裡了，看，童話故事不都這樣寫嗎？

他承認他確實有些浪漫主義，想要上官顥陽待在一個適合他的地方。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他想要看看對方不受拘束，在大海裡肆意悠遊的樣子，那個畫面一定很美，他想。

「……我不嚮往大海。」上官顥陽嘆了口氣：「以辰，人魚不是到處都撿得到的，如果我被拍下來呢？如果我被抓去做實驗呢？」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上官以辰說得理直氣壯，上官顥陽只是揉了揉太陽穴，眉頭深鎖：「那些不是重點，主要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還是你要我再說得直白點？我不想離開你。」

上官以辰愣了愣，輕輕「啊？」了一聲。

上官顥陽其實想了很久，自己討厭海的原因。

也對上官以辰喜歡海這件事尋找了很久的答案，最後才得出一個結論。

大概是因為互相牽制吧。

他們是雙子，雖然個性不一樣，但總歸流著一樣的血。

他們是彼此最親最親的人，上官顥陽或許是在那時感受到了危機，知道只要一踏入大海便再也無法見到上官以辰。

而上官以辰覺得上官顥陽只要嘗試觸碰大海，一定能夠喜歡上它的。他希望顥陽投奔大海，試圖讓人魚過上他覺得最適合對方的理想生活方式。

殊不知上官顥陽理想的生活方式裡，上官以辰是最不可或缺的軸心要素。

「別想著再把我往外送了。」上官顥陽有些無奈：「你想讓我過好一點，但我也想讓你過好一點。」

「你明明知道我們都捨不得分開，分開了誰也不會好。」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潛意識便種下厭惡的種子，也對海洋的未知抱有恐懼。

上官以辰已經是他最舒服的海域了。

「行吧。」上官以辰彎了彎眼，淺笑著妥協，「我知道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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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場加映（？

「那趁著便宜而來的旅行明天就可以結束了。」上官以辰拿著手機準備退房，上官顥陽沒有意見，伸了伸懶腰：「我好像還沒問為什麼會是便宜旅行。」

「因為快到雙十一了，店家搞得噱頭。」上官以辰唇角微揚，接了杯熱水回來，眼睛不離螢幕：「光棍節，挺適合我們的，省錢又划算……好了，明天就回家吧。」

「喔。」上官顥陽轉了轉眼珠子：「不是還有另一個噱頭嗎？pocky.」

上官以辰有些驚訝，不可思議地看向上官顥陽：「你竟然知道。」

上官顥陽對上另一雙眸子，狀似無心地開口：「知道，之後試試？」

他已經抱了上官以辰會拒絕的決心，也只是隨口調侃，哪料對方開口便是一道驚雷：「好啊。」

上官以辰回望過去：「回家試試。」

人魚瞬間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人類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