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工事 #01 (試閱)
光之區域23 「物種起源論」
#啖艾
轉眼間，已經是深夜時分。遭到魔物破壞的防禦工事日夜搶修，直到不久前才暫時收工，只剩守夜的士兵沿著工地巡邏，每巡過一段距離便點燃火炬，在夜裡連成一條明亮的防線。
火之區域入夜後氣溫驟降，火炬照不到的陰影處十分寒涼，艾德蒙特穿梭在搖曳的火光之間，為了保持身體溫暖，他加快腳步，朝火炬延伸的最前方筆直走去。
太陽城主的主帳此時仍然燈火通明，帳外站哨的士兵遠遠見到騎士的身影，便迅速往帳內通報。艾德蒙特幾乎是一到就被請入帳，當他跨入主帳時，裡頭還有兩名隊長職級的士兵在議事桌前，正往桌上收拾文件，起身準備告辭。
兩名士兵朝剛進來的艾德蒙特行了簡禮，艾德蒙特抬手回應，便聽見議事桌傳來一句：「吉羅，去準備紙筆。」
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艾德蒙特轉頭去看，太陽城主一手揉捏眉心，手掌遮去他半張臉，看不清表情。
「晚安，啖天城主。」艾德蒙特想了想，又補一句：「今天辛苦了。」
啖天拿開手，年輕君主的臉上有著輕微的疲憊，但一雙眼睛仍炯然發亮。他的視線在艾德蒙特身上多停了一下，不知為何皺了皺眉。
「副團長，請坐。」啖天喊住正要往帳外走的近侍管家，低聲吩咐了兩句。然後又說：「這裡夜晚寒冷，你的騎士團都還適應？」
「騎士團的後勤隊伍考慮到區域間的氣候差異，我認為已做了充分的準備。」
「那就好。」
管家吉羅很快返回主帳，呈上一壺溫熱的茶，斟入杯具時一股辛辣茶香撲鼻而來，強烈的香料氣息光是掃過鼻端，就能點起一陣暖意。
艾德蒙特端起茶杯，茶煙蒸過鼻尖，他才發覺在外面走了一段路，鼻子都凍冰了。
他不緊不慢地抿茶，很快連手腳都暖起來。暫時擱下茶杯後，因外頭的寒意而凝住的表情稍微鬆開。
太陽城主喝茶沒有貴族那種細膩作派，啖天隨意飲了兩口，將茶放到一旁，說：「為了搶修防禦工事，實在抽不了空，只能佔用休息時間準備那傢伙要的資訊，副團長沒問題吧。」
「現在事態緊急，誰都沒有時間充分休息，城主不也是一樣嗎。」
騎士輕巧閃過話裡輕微的挖苦，啖天挑了挑眉，不再糾纏。
「沒錯。那就開始吧。」
管家吉羅適時地再次出現，將啖天吩咐的紙卷和筆墨佈置在兩人面前，又提來熱茶將杯裡重新斟滿。
趁著吉羅貼近倒茶，艾德蒙特向他低聲詢問，吉羅立刻領會，然後帶給他一小罐火之區域特產的佐糖。
啖天很快在紙上寫下幾行字，他對於應該記錄哪些維護元素寶石祭壇的重點，心裡已經有個大概的藍圖。他寫字帶點力道，筆尖在乾燥的紙面上刮出細微的噪聲，同時聽見對面傳來茶匙舀起佐糖、拌入杯中時，茶匙極輕地劃過杯壁的聲音。他一下就寫滿一張紙，然而王城來的騎士卻彷彿陷入苦思，提著筆尖思索的時間大於書寫的。吉羅替對面的茶杯續了幾次茶，盡量放輕動作不打擾桌上的工作，但數次的來回還是讓啖天抬眼瞥了過去，正好看見艾德蒙特往剛斟滿的茶裡加了三大匙的糖，每一匙的糖堆成小丘似地。
訝異的視線太過明顯，本想往糖罐再舀一匙的艾德蒙特動作一頓，放下茶匙，像是想要遮掩什麼似地蓋上糖罐。
「我以為太陽城的茶葉符合副團長的口味。」
「是的，茶很好。」艾德蒙特故作冷靜地解釋：「只是糖分有助於我思考。」
「我明白了。」啖天的目光掃過艾德蒙特面前的紙張，說：「那就盡情享用茶和糖，如果這對你的進度有幫助的話。」
工整的字句一行行排列紙上，字跡很是認真，篇幅卻只堪堪越過半頁。這已經是續了三杯茶後努力而得的成果，然而就連艾德蒙特自己也明白，這樣的內容份量還遠遠不足。
「說來慚愧，關於維護寶石祭壇，我並沒有太多經驗。」艾德蒙特重新拿起筆，伏到桌上繼續思考：「雖然不如城主那般熟練於調節祭壇，但既然答應提供資訊，我便會盡力完成這份報告。」
想起白日裡艾德蒙特說過的話，所謂的「沒有太多經驗」，其實只調節過一次祭壇。啖天一直以來致力於維護火之元素寶石祭壇，他自然頗有心得，寫下來不是難事，可是艾德蒙特並非如此，從僅有的一次經歷中能記錄些什麼呢。然而騎士不輕言放棄，埋首書寫的模樣像是打算奮鬥到最後一刻，因埋首寫字而垂落臉側的鬢髮，幾乎要遮到艾德蒙特眼前，他專注得甚至無暇撥開。
啖天從那束髮綹間窺視騎士專注的神色，他支著下頷思索，然後出聲：「如果只是缺乏經驗，不如我們來情報交換。」
艾德蒙特好不容易才又寫滿一行字，卻因為啖天的話中斷，狐疑地抬頭看過去。
「你告訴我有用的情報，就可以向我提一個調節祭壇的問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