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開幕式的那些事
侑北/關於開幕式的那些事
北信介剛洗完澡,脖頸掛著米色毛巾,手拿著灰色吹風機踏進和室客廳裡, 他拉開了靠近走廊的紙拉門,風吹進室內,夏天夜晚的天氣很涼,風鈴叮鈴的響,讓人想不起早上驕陽似火的蒸騰。他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打開了電視,四方的螢幕裡映照出空拍的東京新國立競技場。他看了一眼電視裡的時間,晚上七點五十,放在桌上的手機從剛剛開始就因湧入訊息而不斷的震動。北信介將吹風機的插頭插上,他低著頭閉起眼睛,用手撥弄充滿水氣的頭髮,耳邊吹風機嗡嗡地響,夾雜電視主播難掩興奮的聲音。
今天是東京奧運的開幕式,疫情的關係,奧運會在前陣子發佈不開放民眾入場觀看比賽的決定,全國上下一片的可惜之聲,但卻也可以理解與接受。北信介還記得當初宮侑知道消息時的反應,他拿著開幕式的門票反覆摩娑,抱著他說著可惜,語氣藏不住失落,卻又無可奈何,北信介向後靠著宮侑,抽起對方手裡的紙質門票,上頭角落有奧運五輪與市松模樣會徽的圖案,在會徽下頭有著小小的TOKYO 2020字樣。中間簡單的寫著:東京奧林匹克2020開幕式VIP入場票。
那天的晚上不算涼,甚至可以說是悶熱,電風扇呼呼的轉,吹不散暑氣,他們靠在一起,感覺到對方身體偏高的溫度,他們輕扣著對方的五指,兩個人的手心都沁著汗,濕黏,燥熱。
北信介輕輕用頭撞著宮侑的下巴,宮侑垂眼看著他。
不可惜。北信介微微仰著頭,清淡的嗓音一同以往。不可惜。接著把入場票輕輕貼著自己的唇,目光從頭到尾都看著宮侑。他把票放回了宮侑的手中,彎曲著他的指節讓他收好。
帶著我去吧。北信介說。
北信介關掉了吹風機,頭髮蓬鬆的散在額前,他把插頭拔掉,收好吹風機放在桌上,等晚一點再拿去房間裡放著。電視上的畫面已經秀出了倒數的時間,北信介拿起桌上的白色手機,桌上放著冰鎮過的麥茶與秀著TOKYO 2020字樣的長方形入場票,是宮侑之後拿的新一張入場門票,被北信介親吻過的那一張已經被宮侑仔細的折好,放進了開幕儀式穿的白色西裝外套口袋裡。
手機裡的稻荷崎排球社群組未讀早已突破100+,另一個與宮侑單獨的對話未讀數還在不斷增長,北信介先點了群組進去,打了句晚安,就開始往上滑著對話,底下整齊一排北前輩晚安的訊息不斷跳動,北信介沒回,繼續往上滑,沒特別看對話,他滑到了最上頭的幾張照片,北信介點了進去,是張宮侑穿著奧運開幕式紅直條襯衫的照片,他把白色西裝外套掛在了手臂上,戴著口罩,拿著手機,對著鏡頭笑著。北信介保存了起來,他往旁邊滑,是張MSBY四個人的合照,四個人都把西裝外套穿了起來,其中三個人的兩隻手五指向前彎曲,比著代表黑狼的手勢,另一個人直挺挺的站著,兩手插著口袋,是佐久早。北信介滑向下一張,一樣是MSBY四個人的合照,只是姿勢變了,變成宮侑與日向強制抓著佐久早的手比出黑狼的姿勢,木兔抱著佐久早的腰從他身後只露了出了一張臉,四個人都戴著口罩,但還是看得出來三個人笑得歡快。
他點了螢幕兩下,宮侑的臉放大,宮侑笑得瞇起了眼睛,像是惡作劇成功,北信介手指輕輕碰著宮侑的臉,也笑了出來。他繼續滑向下一張,是天照JAPAN排球隊的全體合照,宮侑站在照片偏右的地方,右手手肘曲起放在同樣是舉球員影山飛雄的肩膀上,左手拉著白色西裝外套的領口,上頭別著日本國旗圖案的別針。
「北前輩,你看!」宮侑從印著天照JAPAN的袋子裡拿出了開幕式的衣服,一件白色的西裝外套,一件短袖直條紋的短袖襯衫和紅色長褲,代表他們國家日本的配色。
他們坐在和室房間裡,剛洗完澡,穿著輕鬆的短褲短袖,北信介拿起西裝外套,外套左邊胸口繡著日本國旗的圖章,下方綴著奧運五輪的圖案,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國旗,他把外套放在自己的膝頭,拿起旁邊的襯衫,看著宮侑。穿給我看看?
宮侑像是等了很久似的笑了出來,很乾脆的說好啊,他很快的湊了過去,吻了北信介一下,拿起對方手裡的襯衫,單手從下而上將身上的衣服脫去,露出了精壯的上身,抖了一下襯衫,穿上。
北信介揚了一下眉,沒說什麼,把宮侑脱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順手折了放在手邊。
宮侑扣好了最後一顆扣子,手放在了紅色的褲子上,宮侑站了起來,把短褲脫去,穿起了褲子,眼神沒離開坐在地上的北信介,他意有所指的彎起嘴角,北信介看了他一眼,沒理他,只是伸長了手把短褲也撿了過來,折好放在手邊。他盤腿坐上地上看著吞吞穿褲子的人,慢慢地掃過,突然低頭笑了出來,宮侑停了一下,也笑出了聲。他快速把衣服塞進褲子裡,把褲頭扣子扣好,拉鍊拉起。還未等北信介說些什麼,就上前拉起了北信介。
宮侑拉著北信介轉了一圈,然後用力把對方抱在懷裡,很快的放開。
帥嗎?宮侑後退了一步,讓對方的視野籠罩住自己。
北信介也後退了一小步,他看了看。
轉一圈我看看。
宮侑聽話的轉了一圈。
北信介沒說話,只是轉頭彎腰撿起了剛剛被宮侑拉起時跌落他膝頭的西裝外套。他轉了過來,輕輕順了一下外套,示意宮侑轉身,宮侑很快意會過來,將手伸向後頭,北信介幫他把外套穿了上去。
北信介替宮侑扣上了外套的釦子,倒著後退了幾步看著穿著整套正式服的宮侑。
然後宮侑看見北信介瞇著眼慢慢地笑了。
笑得很好看,很漂亮。他沒辦法形容,就像曇花盛開,難得,卻極其豔麗,宮侑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
很帥。宮侑聽見他說。北信介向前走了幾步,在宮侑跟前站定,仰著頭,手撥著他的頭髮,替他全部往後梳去,像平常他外出做的造型。很帥。北信介又說了一次,聲音肯定,卻輕,帶著明顯的愉悅。
宮侑抿著唇,低著頭看著北信介。他偏頭吻了吻他的耳朵,然後走向寫著天照JAPAN的袋子處蹲了下來,翻著裏頭找著甚麼。宮侑很快地站了起來,他走到了北信介眼前,拉著對方的手,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手裡。
是一枚金屬胸針,最上頭是日本國旗的圖案,在國旗下方是金色的五輪,最下面寫著JAPAN。
「要別在這邊。」宮侑指了指西裝左領子。「進場的時候大家都要別上」。宮侑看著北信介無波的瞳,說話很輕。
「北前輩能幫我別上嗎?」
宮侑握著北信介的手,日本國的胸針在他們手中逐漸染上了溫度,繼而滾燙,那是包含著驕傲與情感的熱度,滿漲的情緒在他們之間和緩的鋪開。
北信介看著他,接過胸針,他伸出手撫平了宮侑胸前的每一寸,極致緩慢的,像是慢慢複習宮侑從以前到現在的過程,快樂,痛苦,呼吸,練習,無趣,期待與驕傲,漫長的累積,極其複雜的融在了這一身衣服當中。
北信介轉開了胸針後的蝴蝶扣,湊近,針眼穿過蝴蝶扣,細緻的別了上去,北信介調整了一下,接著鄭重的輕輕拍了拍。他們靠得很近,熟悉過了頭,連心臟跳的第幾下都數得出來。
他們接著吻。日本國旗的胸針在宮侑的胸前耀著光。
北信介滑向下一張照片,阿蘭傳的,是宮侑蹲在地上的照片,穿著完整的服裝,選手證件掛牌被宮侑斜背在身上,正在專注地使用手機。
北信介跳出了群組,點進了跟宮侑單獨聊天的對話框。他往上滑了滑,有文字訊息也有語音訊息,但大部分是照片。現場的個人的全體的,一股腦地傳了過來,像是極盡他的所有讓看對話的人有親臨現場的真實。電視已經開始了開幕式的表演,北信介將音量轉了大聲一格,注意力繼續放在手機裡的照片上。
宮侑傳來的照片很自由,看得出來是想到甚麼就拍甚麼,這一刻還在休息室,下一刻就是會場的空地,北信介一張一張慢慢的看,像是隨著宮選手走過每一個角落。
他滑過一張照片,是角名阿蘭與宮侑的三人合照,宮侑跟阿蘭右手拿著掛在脖子上的選手證件牌放在胸前,左手比著數字,宮侑比一阿蘭比四,角名則兩手攤開比了十。
北信介跳出了照片,照片下有幾段語音訊息,北信介點下去,偏著頭,將發聲孔對準了耳朵。
訊息前面是細微的雜音,大概停滯了一兩秒,宮侑說著北前輩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宮侑的習慣,只要是傳語音訊息,第一句一定是喊著他。
『北前輩。』宮侑的聲音帶著笑,後方聽得出有許多人的聲音,『剛剛的照片,我們想說要比高中的背號,我比了一,有看到嗎北前輩?阿蘭拍完照說我根本曬恩愛,甚麼曬恩愛,我高三背號也是一號啊。』
語音結束,北信介點開了第二條。
『北前輩。』宮侑身後人聲的聲音又更大了,『我比一是代表你跟我,記得嗎,你指定我當隊長的那天你說不用參考誰,當隊長沒有正確答案,你說就算沒有你我也能做得很好。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做得很好,但我只想說我不能讓你失望。從你手中接過的背號,絕對不能搞砸。』
『那時候還在想,要是排球社終結在我手中該怎麼辦。』宮侑笑了一聲,『膽戰心驚,做夢都害怕。也在想,為什麼北前輩要傳給我呢?』
『但其實我是開心的。從你手中接過的衣服,很沉重,但卻又讓我感到不可抑制的開心。』
『北前輩,雖然這樣說很自傲,但我真的沒讓你失望對嗎?』
『我走到了這裡。我帶著你給我的背號走到了這裡。』
『北前輩,聽阿蘭說在曬恩愛,我怎麼,怎麼,』宮侑笑了出來,『我怎麼就這麼開心呢?』
北信介安靜的點著一條一條的語音,語音訊息的背景很雜,宮侑的聲音像是數度被淹沒在海裡,忽遠忽近,迷離模糊,但北信介卻又奇異得聽得清晰,他像是看見了高三的宮侑接過衣服時的緊張,也看見了25歲在球場上自在快樂的宮侑。和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卻覺得宮侑坐在旁邊一如平常的在跟他說著話,笑容燦爛,用著輕揚的語氣喚著他北前輩。
電視裡開幕式的表演持續,北信介不知道現在進行到了哪裡。
『北,你都不覺得肉麻的嗎?』再點一條,阿蘭無奈的聲音傳出,北信介聽見宮侑在後面的笑聲,他帶著沒有隱藏的笑意說阿蘭你不要這樣快把手機還我,北前輩還在等我。
『北!管管他!』
北信介笑出了聲,他的眼睛彎著,又把幾條語音訊息聽了一遍,他將手機放在了桌上,北信介左手托著臉,看著電視裡帶有意境的表演,想著的是在後台的他們。他混進了這些怪物裡,是多麼得令人感到愉悅與驕傲。
北信介繼續往下滑,宮侑再傳了幾條語音,背景人聲鼎沸,宮侑的音量提高,北信介有點聽不清楚。像是說這邊太吵了,他們都太吵了,情緒太亢奮了!宮侑說到這邊,傳來阿蘭模糊的聲音,他說『你有甚麼資格說別人吵!』,宮侑大笑,然後說語音怕北前輩聽不清楚,就先不傳了,等等進場我開視訊給北前輩。然後他停了幾秒。北前輩。宮侑又停了一下,只剩背景的吵雜,還有宮侑很輕的呼吸聲。
北信介聽見宮侑的很低的笑了一聲,然後說:『等等見。』。
語音在這裡結束。
北信介看向外頭,想的是630公里外的宮侑。
宮侑蹲在地上,選手掛牌被他側背著,他看著手機裡爆炸般的訊息快速回覆,他晚上拍了一堆照片也傳了一堆照片出去,訊息的回覆量龐大,手機整晚震個不停,手機溫度偏燙,像現場的氣氛。他太興奮了,整天都呈現亢奮的狀態,但不只是他,是所有人都興奮。
四年一度的奧運,雖然延期了一年,但當真的開始了,日本代表的全體選手們的心情還是高昂與感到榮耀。
宮侑整天沒事都會摸一下胸前的國旗金屬別針,會場沒辦法開放觀眾,雖然可惜,但胸針是北前輩親手替他別上的,聊勝於無,四捨五入也是北信介陪著他,何況口袋還有帶著北信介親吻過的門票。
宮侑想到那天就不可控制的想笑,他嫉妒那張票能得到北信介的吻,卻也知道那是北信介難得明顯表達愛的幼稚表現。
幼稚。平常不會出現在北信介身上的形容,但宮侑喜歡看對方因爲他一再而表現出幼稚的行為,那會讓他極度有成就感,像是北信介愛他同樣,而他也知道的確是,他們愛彼此同樣,然後幼稚的行為也變成極度浪漫。其他人不懂,也不需要懂。那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汪洋。
宮侑又把票從口袋拿出來手上仔細的看著,他戴著口罩眼睛彎著,將口罩拉下來一點點,湊近吻了一下。彷彿感受得到北信介唇上的溫度。
宮侑抿著唇笑了,仔細的將票折好,小心的放進口袋裡,他下意識的又摸了胸前閃著光的金屬別針。
佐久早站在旁邊看完宮侑的行為不敢苟同,他皺著眉把口罩壓緊,看了隔壁的阿蘭一眼,像是說你們稻荷崎都這樣沒衛生嗎,他不在乎那張票對宮侑有甚麼意義,他只覺得很沒衛生。阿蘭捏著鼻樑聳肩,已經不知道是要吐槽他拿出那張票的親吻的行為還是吐槽他一點都不像是國家選手,比賽反而像是參加戀愛實境節目,但送的人都沒意見了,他們看的人還是別管了只是多累。角名無聊的對著手機裡的宮治報告宮侑又拿了幾次那張票出來,從北信介親過那張票開始,宮侑就刻意的宣揚過,加油添醋浮誇其詞,像是那是北信介給的結婚證書。宮治已經連回都懶的回了。
只是問了句還有多久輪到你們出場?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選手們隨興的走動,拍照聊天,盛大的奧林匹克運動會對全球選手來說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嘉年華,他們努力許久踏上最高的殿堂,而今已來到,只要好好的享受就好,選手們之間沒有劍拔弩張,更多的是友好的問候交流。對於所有的日本選手來說更像是在自己家的輕鬆,他們鬆散的在集合的位置或坐或站,神情輕鬆自在。
開幕式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其他國家的運動員也入場了大半,日本因爲是主辦國的關係,日本的選手順序是最後入場,工作人員來回奔波,不斷提醒下個順序的國家。
還有幾個國家走過之後就輪到他們,手機裡的群組開始提醒整隊的消息,情緒似乎又開始沸騰,選手手裡拿著小國旗,他們在自己的隊裡集合,整理好自己的服裝。走出了後台,踏上了會場,就是代表自己的國家,他們背著國家的名義站在這裡,是榮譽也是驕傲。
宮侑將小國旗拿著轉,看見不遠處的影山飛雄與日向翔陽一人一手握著棋子討論著甚麼,他們倆是此次日本國家代表的舉旗手,從高中到現在糾纏不清,像是錯綜的藤蔓攀著彼此。他曾在吃過晚飯的時候跟北信介討論他們倆的事,平常乍看不聯絡,但碰在一起的氣氛黏黏呼呼得讓人卻步。北前輩,你沒看見,那是真的連空氣都是黏的。北信介叉著一個蘋果送到他嘴邊,甚麼時候這麼八卦了?宮侑叼了過去,嚼出喀擦喀擦的聲音。不是我八卦,是踏進練習場裡想忽略都難,連教練都在問他倆在一起多久了。那在一起多久了?
宮侑又咬了一口蘋果,隨口道:高中吧。北信介點頭,那比我們早。宮侑停頓了一下,嘴巴不動了,看著慢慢嚼著蘋果的北信介。幹嘛?北信介看著他。沒有。宮侑說。
北信介笑了一下。我們的空氣有黏呼呼的嗎?
宮侑笑了,他轉著小國旗的手停了。他看見影山飛雄轉過頭來對著他們說:「準備。」影山與日向揚起日本國旗,率先踏了出去。
他們清一色的白色上衣紅色褲子,代表著國家。
宮侑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北前輩,我們的空氣有黏呼呼的嗎?』
北信介看著螢幕笑得彎起了眼睛的宮侑,手機螢幕因拿的人在走路的關係有些輕微的晃動,宮侑那裏的燈光昏暗,他的身後是穿著同樣衣服的日本選手,背景吵雜,會場的廣播不斷,與他這裡的電視聲音重疊,像是很近,有種如臨現場的錯覺。北信介拿起冰鎮過的麥茶喝了一口,水滴落在木製的桌子上,北信介直接用手擦了過去。
「黏。」北信介眼睛彎著,又笑出了宮侑覺得漂亮的笑,眼神透亮,像被露水浸過。「黏呼呼的。」北信介說,笑意蔓延至眼角,攀爬糾纏到了宮侑的心上。
宮侑踏出了會場,歡呼聲紛沓而至,影山飛雄與日向翔陽默契的移動大旗,宮侑眼前的日本國旗飛揚在空中,在空中畫出了漂亮的弧度。他將手機舉起,帶著手機很慢的轉了一圈,北信介的視野被宮侑與他那一身服裝充滿,光影在對方臉上明明滅滅,忽遠忽近,金屬胸針閃著光芒,司儀介紹日本隊進場,他們的歡呼洶湧,宮侑身旁的隊友用力揮舞著小旗子,宮侑看見了北信介將手機架好,然後輕輕地鼓掌說著甚麼。
他沒戴耳機,聽不清楚北信介說甚麼,宮侑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對方的唇開開合合,他彷彿聽見了他用平緩的嗓音喚著他宮侑,越過所有潮水浸著他的耳朵,宮侑,侑,包含所有複雜的情感,最後像是濃縮成一個吻貼著他的耳朵。宮侑笑了一聲,大聲的說北前輩!他的聲音被歡呼聲淹蓋,北前輩!他又大聲的說了一聲,然後大聲笑了出來,他的笑聲融在現場的歡騰中,突兀也不突兀。宮侑一直笑,笑得不可抑止,笑得充滿自信,宮侑摸上的胸前的金屬胸針,他看著螢幕裡的北信介,專注的鄭重的。
我要送給你。宮侑說。
送給北前輩,將這個送給你。他會陪我站在場上征戰所有,然後我會將他送給你。你親手別上的,然後我會親手取下,將所有給你。
北前輩,願意嗎?
北信介看著螢幕中的宮侑,耳邊是手機裡不清楚的雜音與電視主播帶著興奮的聲音,風鈴叮鈴的響,北信介想起了他將金屬胸針別在他胸前的那一刻。他穿著輕鬆的短袖短褲,眼前站著穿著正式衣服的宮侑。他湊近他的懷裡替他別上國旗胸針,他很難說明他當下是甚麼心情,驕傲或者鄭重其事,諸如此類的,然後邊別著邊想等等怎麼吻他。
好。北信介說。
似是被露水浸過的眼睛看著眼中交織光彩的宮侑。好。北信介摸上的左胸的位置,笑得很美。
接過你的所有也將所有給你。
那是他的驕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