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和鬼的後續這件事（五）正文完

吳明翰也不知道為什麼又來到了這裡。

在將毛邦羽拉到車上之後，也許是因為都在氣頭上的關係，一人一鬼之間都一語不發。

吳明翰本就不善言辭，更何況是在氣得幾乎要失去理智的狀態下，即使很想馬上和毛邦羽說清楚，偏偏此刻除了髒話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沒想到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將車開到了他和毛邦羽第一次談心的河堤邊。

「……下車。」

「你到底要幹嘛啦吳明翰！」

毛邦羽本來在Gay Bar跳舞跳得終於心情好一些了，結果卻被突然出現的吳明翰怒氣沖沖地拉走，心情變得更鬱悶了不說，現在還被帶到了河邊，內心除了莫名其妙真的想不到別的詞可以形容。

雖然他其實大可以直接飄走不理會，但也許是被吳明翰憤怒的氣勢震懾，又或許是好奇吳明翰到底要做什麼，毛邦羽還是悻悻然地跟上對方的腳步。

只是出乎他預料的是，即使都已經到了定點，吳明翰也沒有要先開口的樣子，這下換毛邦羽氣得立即衝著對方大吼。

「吳明翰！你到底拉我這裡來幹嘛啦！」

本來還在腦中演練著如何開口的吳明翰被毛邦羽這麼一吼，立刻不甘示弱地反擊：「拎北才想問你剛剛在幹嘛啦！」

「我心情不好去跳舞散心也不行嗎？你管得著？」

「我是你老公，我為什麼不能管？」

「現在就會說你是我老公了？」

「……」想到前幾天的事，吳明翰瞬間啞口無言。

看著說不出話只能瞪著他的吳明翰，毛邦羽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將這幾天所累積的不滿一次宣洩而出。

「吳、明、翰！你幹嘛管我阿？我們不是朋友而已嗎？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你那麼喜歡她的話，那就去找她阿，不要來管我！」

毛邦羽說到後面語氣越來越哽咽，想到這幾日以來內心的酸楚及委屈，還有自己不被理解的感情，淚水幾乎要盈滿眼眶。

「如果沒那個意思，就不要給人希望阿！！」

聽完毛邦羽如連珠炮般的怒吼，吳明翰愣了好一陣子，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反駁。

至少他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毛邦羽一定誤會了什麼。

「蛤？去找誰？」

「不敢相信，我都親口聽到你跟學弟說了，你還裝傻？」毛邦羽氣得連嘴唇都在顫抖，「除了那個女的，還能有誰？」

蛤？那個女的？他身邊已經很久沒有女的出現了，毛邦羽是誤會到誰身上去了啦？

想了半天，吳明翰的腦海裡才閃過那個曾經讓毛邦羽瘋狂吃醋的對象──林子晴。

「幹，白癡喔！跟她完全沒關係好不好！」吳明翰完全無法理解毛邦羽是怎麼想到林子晴身上去的，他早就忘記這個名字很久了，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但吳明翰的這句回答聽在毛邦羽耳裡就是狡辯。

「說我嘴硬，難道你就不是嗎？你都跟學弟承認了你喜歡她，學弟還叫你去告白了不是嗎？那你就趕快去找她啊……」還來這邊找他幹嘛，看他笑話嗎？

毛邦羽說完，又想到早上吳明翰跟學弟對話的場面，眼淚開始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蛤……？欸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看著開始哭的毛邦羽，吳明翰腦袋更加混亂。

吳明翰又在腦中重複了一遍毛邦羽剛剛說的話，接著回想起自己白時天和魏生直說過了什麼，還有突然出現又馬上搞失蹤的毛邦羽，終於意識到發生什麼事。

「幹……毛邦羽你是笨蛋嗎……」

明明毛邦羽才是有更多戀愛經驗的人，怎麼偏偏這時候遲鈍的要命？明明他喜歡的就是……

吳明翰有些無奈地看向毛邦羽，試圖將對方拉到自己身邊安撫，卻沒想到下一秒手卻被推開了。

「吳明翰你根本就不懂……」毛邦羽仍是陷在自己的情緒當中。

看著被推開的手，吳明翰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又嘆了口氣：「我又不懂什麼了？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覺得我什麼都不懂？」

明明不懂的才是毛邦羽這個笨蛋好不好！

當初才承諾完要養他一輩子，結果對方還搞了個假投胎以為是對他好。

雖然後來毛邦羽又出現了，但最後連好好道別都來不及，就再也見不到對方，只剩下出現在夢中的幻影。

現在毛邦羽又回來了，卻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意，又自顧自地跑開，擅自認定他喜歡的是別人，到底是誰不懂？

──偏偏他就喜歡上了這樣的毛邦羽。

總是喜歡逃避事情，對他又任性，又愛亂吃醋和胡思亂想，還總是喜歡逗他，硬要說的話缺點不少，可這個人卻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而且比起那些缺點，更多的是他不想承認，內心卻覺得可愛到不行的地方。

吳明翰終於知道自己要怎麼開口了。

可偏偏毛邦羽似乎又誤會了吳明翰剛剛話中的意思，臉上多了幾分委屈，還硬是跟他隔開了一段距離。

「靠北，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啦！」

「聽你說什麼，聽你說有多喜歡她嗎？」

「就說了跟她沒……」吳明翰話都還沒說完，毛邦羽不知道內心又開啟了什麼小劇場，一副準備要逃跑的樣子。

幹，毛邦羽到底要鬧彆扭鬧到什麼時候啦！

看到毛邦羽又要逃，吳明翰覺得理智線已經瀕臨崩潰邊緣，直接衝著對方大吼。

「你再逃啊，信不信拎北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看到毛邦羽終於停了下來，吳明翰立刻抓緊機會把想說的話一次說出口。

「媽的，到底要我說的多明白你才能懂？」

「你以為說要養你一輩子是說假的嗎？」

「還是你以為這句話我對誰都能說？」

說到一半，吳明翰深呼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說出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注定是最後一次的告白。

「毛邦羽，你給拎北聽好了啦！」

「我喜歡你啦！」

吳明翰幾乎是用大吼的把這些話說完，還因為太過激動，在原地喘了好幾口氣。

聽完吳明翰的話，毛邦羽先是一臉不敢相信，下個瞬間眼淚卻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般不停流出。

毛邦羽沒想過，他對吳明翰的這份感情能得到回應。

──他原本都已經要放棄了。

回憶著這一路走來的辛酸歷程，毛邦羽哭得更加厲害，讓才剛喘完氣等著毛邦羽回應的吳明翰不知所措。

「喂你哭屁啊，我是有講錯什麼話嗎……唔呃！」

吳明翰話都還沒說完，懷中卻突然撞入了什麼東西。

是毛邦羽。

「幹……毛邦羽，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謀殺親夫……」

雖然鬼魂沒重量，但是因為毛邦羽太激動了，幾乎是用衝地撲到吳明翰身上，強大的衝擊力道讓吳明翰接住毛邦羽之後卻重心不穩的往草地倒去。

即便毛邦羽是鬼魂不會受傷，但吳明翰還是本能地護住了對方，以至於現在變成是吳明翰躺著將毛邦羽牢牢抱在懷裡的狀態。

本以為可以馬上得到毛邦羽的回應，結果當事鬼現在卻只是窩在他懷裡一個勁的哭。

「……早知道說了你會哭成這樣我就不說了啦。」人生第一次告白卻得到對方狂哭的反應到底是三小啦？

「我是第一次收到這麼熱烈的告白嘛……不能讓我感動一下嗎……」毛邦羽仍是窩在吳明翰的懷裡啜泣著。

「所以……你的回答咧？」

事到如今吳明翰才突然有些不安。

都這樣了如果還是被毛邦羽拒絕……那他就……

他就……

「嗚……我也、喜歡……最喜歡老公了。」

聽到想聽到的答案和稱呼，吳明翰終於鬆了一口氣。

「終於肯叫我老公了喔。」

冷靜下來的毛邦羽聽到吳明翰這麼說，瞬間破涕為笑，轉而開始逗起了對方。

「原來你會在意喔？」毛邦羽說完又刻意將唇貼近吳明翰的耳朵，「老、公？」

「對啦，就是會在意啦，怎樣！」明知道毛邦羽是故意的，但吳明翰的耳根還是不爭氣地紅了。

而不願屈居於下風的前直男，決定開始進攻。

「欸……毛邦羽。」

「老公怎麼了？」毛邦羽微笑著看向自家老公，卻發現吳明翰的臉突然離他好近。

不知何時，他們的唇近得幾乎要貼在一起，就在毛邦羽以為他要被吳明翰親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看起來卻看起有些遲疑，表情很是僵硬。

「吳明翰……你該不會……唔嗯！」沒有親過人吧？

而實際上真的沒親過人的吳明翰，本來還在遲疑著是不是這樣親才對時，又怕毛邦羽開始胡思亂想，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親上去了再說。

然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雖然唇是真的碰到了，但與其說是親吻，不如果說只是用自己的唇撞向對方的。

毛邦羽則是完全被吳明翰青澀的動作逗樂了，開始調侃自家老公：「吳明翰你真的很不會接吻耶。」

「吵死了……至少我不像某隻鬼都趁我睡覺的時候偷親！」他只是沒明講而已，不代表他沒發現好嗎！

於是他便如願看到本來還在調侃他的鬼瞬間變得心虛不已，連和他對視都不敢。

「那、那是睡前的儀式感好不好，而且你是我老公耶，親你又怎麼了！我也只是親額頭而已好不好！」

看著一臉心虛還不停狡辯的毛邦羽，吳明翰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就是拿這樣的毛邦羽沒辦法。

吳明翰將毛邦羽的臉扳了過來，接著又縮短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要親，就正大光明親啦！」有了剛才的經驗，吳明翰說完，毫不猶豫地親上毛邦羽。

吳明翰的吻明明毫無技巧可言，卻吻得毛邦羽心神蕩漾。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喜歡這個臭直男的呢？

不想讓這個吻結束的太快，毛邦羽一邊回應著，一邊主動加深了這個吻，而吳明翰的學習能力也不差，模仿著毛邦羽的動作，彼此唇舌不斷交纏，讓這個吻更加綿長。

毛邦羽的吻技也太好了吧？吳明翰邊吻邊想，同時又不由得感嘆毛邦羽的唇居然比他想像中還軟。

像是要一口氣把之前在Gar Bar錯過的吻補回來般，在毛邦羽的帶領之下，他們直到吻得無法呼吸才終於肯放開對方。

即使結束了親吻，吳明翰也沒有放開抱著毛邦羽的手，毛邦羽也就順勢靠在自家老公的懷裡，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直到──

「欸幹現在幾點了？」終於想起來自己明天好像還要上班，吳明翰趕緊拿出手機確認時間。

凌晨1點。

「靠北，怎麼那麼晚了啦──！」

吳明翰看向懷中早已撇過頭去裝作沒事的鬼老公，只能無奈的抱著對方起身，慢慢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欸不對……還有一件事。」

正要抱著毛邦羽走去車上的時候，吳明翰突然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接著看向毛邦羽左手無名指上的那個戒指。

既然都和毛邦羽心意相通了，那他終於可以把這個礙眼的東西處理掉了吧？

吳明翰意有所指的看向毛邦羽，而毛邦羽也心領神會的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下一秒，那枚戒指直接被吳明翰毫不留情地摘下並且直接往河裡丟去。

戒指隨著「噗通」一聲消失，吳明翰的心情也因此順暢了許多。

沒想到吳明翰居然這麼在意這個戒指，毛邦羽忍不住失笑，接著有些調皮地問：「那，空著的位子要怎麼辦呢，老公？」

「靠北，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明天再說啦！不過……你要負責叫我起床喔。」又看了一眼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吳明翰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害拎北那麼晚才能回家，你給我好好負起責任！」

聞言，毛邦羽滿足地笑了笑，又再次親了吳明翰一口。

「好，那老公不准反悔喔！」

不管是現在，還是明天，或是未來，他都會好好對這個臭直男老公負責。

──這個總是能好好接住他的，親愛的對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