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後續

「真是遇到了怪人啊。」

綾瑟回想起方才典禮的一切，不禁有些懷疑人生。

明明只是因為太無聊才與身旁的同學搭話、結果居然被發現了那件糗事……時機也太糟了吧？怎麼想都不應該被看到啊。

不會其他人也看到了吧？如果真的有……那絕對要殺人滅口。

事情要回到開學典禮開始的前幾十分鐘——

一大早實在起不來，在父親硬逼之下、還是磨蹭緩慢的起床了。結果下場就是趕不上典禮。雖然遲到也沒關係，但綾瑟心中還是有某種堅持。

『好像要來不及了，不行，只能飛過去了。』

他伸展了下筋骨，躍躍欲試。平時就是用漂浮的在空中飛，如果只是飛這段距離應該沒什麼吧？至少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很好，到目前為止都……啊啊啊啊啊啊！！！』

一抹靛色的身影在空中殞落。

「唉，還是不要再想了。被看到就算了……」他嘆了口氣。

即使發生這種事，他也依舊要用飛的回家。因為，走路實在是太麻煩了。

綾瑟將手一抬，周遭瞬間風起、瞬間靛青的髮絲散開，凌亂的打在臉龐。他熟練地站到風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

「怎麼感覺今天有點重啊？」才剛呢喃，回頭卻看見不妙的傢伙。

和往常一樣，欲離隨意地跳起來踏上一簇由風形成的氣流，理所當然地就要往學校外面跑。也和往常一樣，踩在風上的觸感和一團輕飄飄看不見的雲差不多，稍微借力就能夠跑出去很遠，也不會有特別疲憊的感覺。

但是跑了幾步，和往常不一樣的感覺就出現了。

腳下的風似乎是被誰固定住了，沒有辦法非常順利地向其他方向移動，欲離在原地跳了跳之後才想起來自己在半空中，抬起頭正想判斷一下這是哪裡就與有些眼熟的臉對了正著——是那個怕自己跑掉的同學——她不記得對方有沒有提過名字，只知道對方很需要八卦。

「......」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

「你好。」

「八卦，還沒找到。」

可能是太過於唐突，他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緩了秒才急促的開口。

「妳怎麼在這裡？」還站在他的風上！這傢伙在做什麼？順風車？

「妳好。」過了幾秒後又乖巧的開口打招呼。

「回去。」欲離不明白哪裡不對，風狸當然就是要踩在風上面跑，倒是對方沒有尾巴也沒有耳朵看起來和自己不是同類，怎麼也在空中。

「你？」因為太困惑，尾音難得出現了上揚。

似乎是交流比較多次了，綾瑟已經大致上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我是風神，當然會飛。」指了指自己。接著不友好的掃視對方全身。

「妳應該是風狸吧？真想不到妳是風之妖怪……哈啊。」他撇嘴，風之妖怪的名號可不能被這種傢伙糟蹋。都忘記自己不久前才從天上掉下來。

「是。」好奇地盯著看起來脾氣似乎不太好的同學，她思考著對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沒有給出滿意的八卦而在意，不過這種事急不得，欲離也沒有辦法。

沒有注意到尾巴正在亂甩，腳下的風被帶得一陣顛簸，因為談話而放鬆的專注力讓她下意識伸手拉了一下，距離自己最近的同學直接遭殃。

歷史似乎有些驚人地相似。

「是的話，妳可不要給我們風妖怪丟……」話還沒說完，腳下的風一顫一顫、接著由於對方的行為讓他更站不穩，直接往地上摔。

「啊啊啊啊啊——」他猛地摔在地板，但幸好本來就沒有很高、否則腦袋大概會敲出一個洞。

「妳在幹嘛啊！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分貝大概3的喊著。

被罵了，欲離很震撼。

和同學一起栽進學校附近的花圃裡，坐起來的時候頭髮上沾著草屑，才甩了甩頭就被對方高分貝的大喊給震懾，她愣了幾秒才眨眨眼睛反應過來。原來不是每一隻能踩在風上的妖怪都經歷過隨便飛隨便摔的時期嗎，作為一隻橫衝直撞的風狸這樣的事情已經習慣了，只覺得對方在大驚小怪。罵人的嗓音是挺......有氣勢？她抖抖耳朵將裡頭的泥沙弄乾淨，才想起來要回應同學。

「絆倒了。」講了一句廢話。

「正常。」你不會嗎，她的臉上寫了這樣的懷疑。

栽進花圃後，綾瑟的臉頰沾了一點泥濘、原蓬鬆的髮也都是亂糟糟的，看起來狼狽許多。這個女人根本是來害他的吧？剋星？原來父親大人說的磨練是這種磨練嗎？他的內心有非常多疑惑，但最終只剩下怒火。

 「絆倒不要害到我啊！」看著對方一臉的懷疑更加怒火中燒。

「給我好好反省，道歉！」

對方似乎真的非常在意的樣子，欲離摸摸口袋發現手邊沒有栗子也沒有地瓜、更沒有任何水果，沒有辦法拿來作為賠禮，只好乾巴巴地點點頭。

 「對不起。」然而似乎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但是這樣乖巧的模樣只維持幾秒就宣告破功，固執的少女單就飛行失誤這個主題展開深刻的思考，並且在幾乎是初次見面（忽略短暫的開學典禮）的同學面前直接了當地開口： 「是正常的。」

你站在我前面，被拉下來是正常的。

本來想說對方道歉後就告一段落，但下一句話、讓原本消下去的青筋又再次浮現。或許跟這個人完全合不來也說不定。

 「不正常，這絕對是妳的問題吧。」感覺再跟對方說下去也沒用，但看在對方是風妖怪的份上、他已經忍耐到父親都會嘆為觀止的地步。

「妳真該訓練自己的妖力，不然又害到我怎麼辦？」他非常怕某天兩人在空中相撞，萬一真的發生了、他一定會忍不住和眼前的少女打架。

「正常。」心裡惦記著地瓜，原本已經預備要站起來走了，抬頭正想回話卻靈光一閃，倏地想起為什麼會覺得對方眼熟。她看著對方，深灰色的眼眸越睜越大。那頭靛色毛蓬蓬的頭髮和飛起來的姿勢都和先前入學典禮門口的一幕高度重合——

「你。」明明也掉下來過吧。

「我？我怎麼了？」

對方用指責的眼神看著他，過了幾秒綾瑟才逐漸明白她所表達的意思。而他完全沒有要反省的意思。「那又如何？那只是因為我在趕時間，要不是出門太急我怎麼會掉下去！」

「好。」你說得都對。她蹲回原地，完全沒記取教訓將對方也跟著拽了回來，四目相對之下認真的眼神凝視著新同學，倒是沒有什麼生氣的跡象，只是固執。

「你掉了。」就為了說這句話。

「閉嘴。」除了這句話綾瑟沒有其他的回答。

「掉了。」她繼續。

「閉、嘴。」他也繼續。

「掉了。」她堅持。

「閉嘴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充滿怒氣聲的嚎叫聲中、結束了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