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

〈鏖戰〉


呼吸。下一秒拔刀而起。

 

當金屬互擊的聲響震徹耳際,彼此交鋒的吐息轉瞬退避,她側身躲過那尖哮的摩擦與幾乎要削掉指頭的銳利鋒芒,踱著如貓般輕靈的踏步,回返安全界線等待下一波進攻。湛藍的視線挾帶獵人的執拗,直直射向前方不遠處交戰的對手,那提著軍刀卻顯得隨意的站姿彷彿瞧不起人似地,鮮紅的目光則洩露毫不保留的挑釁。

 

「哈哈、小屁孩這樣就不行了?我還沒暖夠身呢!」

 

一如既往輕蔑的語氣,在她幾經攻擊未果而粗喘的疲倦下,輕而易舉地刺激了神經。「吵死了!」黑髮的軍官聞言,不等呼吸回穩過來,轉了轉手中輕巧的戰術軍刀,踮了踮足再度壓低身子俯衝向前,打算憑藉靈活的身法殺得對方措手不及──

 

「空有蠻力的蠢蛋給我閉嘴!」發洩似的怒吼伴隨刀刃呼嘯的破空音而出,在往右方一記佯攻後,全數針對那身子左側露餡的空隙,給予必殺的一擊。下一刻清脆的噹啷聲充斥耳畔,瞪睜的天藍眸子掩不住驚訝,似乎沒料到對手竟在短短的反應時間中,以武器護手回防格擋,就在刀刃離腦袋僅存短短一公分差距的片刻。

 

「哈啊?說誰空有蠻力來著?」Volk的上將豈是等閒之輩?有著緋紅雙眼的軍將一施巧勁,就硬生生卸掉那凌厲壓迫的攻勢。她朝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還不忘調侃道:「攻擊這麼沒力該不會沒吃飽吧?看來Kot的伙食辦得很差?」

 

「總比滿腦子只想著吃東西的飯桶好多了?」踩穩腳步後,隸屬Kot的將官並未稍歇等待時機,反倒蹲身一躍拉近彼此間距,連帶扔出手中唯一的武器引動那軍刀追逐;她趁勢竄到對方身前,一記內割形式的掃腿,就這麼將重心不穩的身軀給輕易放倒。

 

「哼、看來某人吃飽撐著腦子都空了啊,這麼容易就跌跤──唔?」話都還沒說完,麻依頓時察覺頸項被使力扯動,強大的力道勾動腰腿不支地朝前踉蹌了幾回,再也撐不住而跟著跌往前方,整副軀體就這樣壓在已然倒地的那人身上,交疊出了曖昧的姿勢。一回神,她才明白是領帶惹得禍:不知何時被掏了出來,還作為箝制動作的絕佳工具。

 

「哎呀、麻依中將把人家給推倒了呢──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哇?」

 

故意的。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看著那張欠揍的臉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立刻清楚璃莎方才露出會破綻,就是算準了自己太過認真的心態,肯定會想辦法追擊進而被拐騙。麻依勉強撐起了身子,耳邊不斷傳來那喋喋不休的污言穢語,惹得她皺起的眉心擰得更緊,而後傾身以唇堵上洩洪一般的嘴,將一切尋釁的辭彙都融拌進熾熱的吐息間,隨即感受那柔軟靈活的舌尖,像是逮到了難得的機會,毫不客氣地闖進開闔的腔內,在裏頭盡情肆虐豪奪,如同等待甘霖已久的土壤,吸攝彼此泌流而出的漿液,攪和填滿所有已知的縫隙。

 

她曉得自己跟敵對陣營的上將為何至此。沉浸在纏綿的深吻中,Kot的中將以僅存的意識模糊地思索。在這隱藏於邊界的廢棄大樓,裏頭空間除了大得不像話,甚至還放了張不錯的床,是適合兩人秘密幽會的場所;可這次明明只提出想切磋一番,怎麼就落得這番糾纏在一起的境地?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懷揣莫名所以的疑惑,兩雙充血的唇在幾近窒息時分別。她輕喘著抬起視線,讓一對天藍映射了濛著水霧的紅寶石,那與瞳眸相仿的泛紅雙頰,以及愈發紅潤的唇瓣,在她眼底成像、放大。其中蓄意誘惑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就這麼勾動她趨向和緩的心跳,震盪而起的頻率比之戰鬥時還來得劇烈,有如幫浦般驅動著她的指尖,連帶扯鬆了被領帶繫緊的領口,迫不及待地朝白皙的頸項啃嚙而去,彷彿要隱藏自己早已飛紅的臉龐,將腦袋埋進了她的肩窩。

 

「嘿、大名鼎鼎的麻依中將原來是隻小狗嗎?怎麼只會撒嬌?」少了束縛的那張嘴繼續出言不遜,她甚至還伸手捲起了垂落於旁的烏黑髮絲,好似要牽引對方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臉上,下一秒卻被一掌拍開。

 

「要不是某個白癡要人上還不自己脫光,以為我想動手啊?」

 

眼見對方些許慍怒的表面下,埋藏著羞紅的神色,甚至連扯脫衣物的舉動都顯得粗魯不少,璃莎便得逞似地笑出了聲,引發更為蠻橫的對待。這令她愈加歡騰,湊到頰側吮吻那飽滿的耳垂,同時附在戀人耳際說起胡話:親愛的中將大人怎麼還不快把我扒光?下面的洪水都快洩光了唷──嘻、等等堵不上可就慘囉?

 

聽到這話,麻依旋即低下腦袋,在新拓荒的雪白疆土上,落下一道道急切的印記,好似要隱瞞自身慌亂的腳步,每一次的吻嚙都毫無規律可言;她臉頰襖熱的溫度擦過了她的胸腹,在堪稱柔軟的山丘旁停駐,一面以指掐捏著尖端聳隆的浮凸,再令靈巧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繞,生怕弄疼似地,另一手則試圖在兵荒馬亂中,扯開那緊纏褲頭的堅實腰帶,有些笨拙而專注。

 

直至最後一道防線被突破,底部蓄勢已久的巢窟在她的掌中摸索出形貌,僅以指端輕輕探觸潮脹的蜜果,便惹得那勾人的吟喊伴隨潮音,一次又一次拍打上她的耳畔。像是觸動了什麼,她難得地嚥了嚥唾沫,在確認那處足夠潤澤後,勾起了指節謹慎地探入,隨後又讓另一指增援──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屏住聲息,連呼吸都不敢多,每一回抽弄都控制好節奏,不緊不慢地放送規律的快感,也不忘以唇在戀人的身軀虔誠逡巡。

 

「嗯啊──哼、根本、完全不行嘛!」這樣不慍不火的態度,自然令璃莎感到無趣。她放開了解脫對方扣子的手,轉而掐向她細緻好看的下頷,以睨視的角度盯著那對充塞訝然的雙眼。她舔了舔嘴角,不滿又狠戾地給予一記深吻,像是要發洩情緒似地纏捲著她的呼吸,以行動直接告知所希冀的力度,在分開時還不忘一句:「哈、該不會、麻依只有這點能耐?」

 

「中將的職階、難道是用雞腿換來的?」

 

這徹底激起了麻依的好戰心。只見她本就皺起的眉頭一豎,下一秒不甘示弱地吻了回去,而底下的攻勢也愈發凌厲,沒入的指節少了以往溫吞的慎重,多了幾分凶狠的氣息,有如她抄起武器面對敵人般,每一下的突進都誓要直取要害,軍人的快狠準在她身上體現無遺。

 

偌大的空間頓時泛起了猛烈的潮聲。搭配那放蕩荒淫的叫喊,一次又一次淹進彼此的身體,在深處激盪出劇烈的浪花,不斷推送著更多的吟喘,又在熱意蒸騰的驅使下,迸發更為劇烈的戰役;在頂峰無數回的交鋒下跌落深淵,自谷底讓湧動的海潮給填滿,一遍又一遍反覆著高潮的進程。

 

「嗯哼──還不夠啊、麻依──」

 

更深、更深,請更深地進入我啊!她喊著,眸子裡全是戀人的身影,以及那對只為她展開的湛藍天空。

 

──興許在那時就盯上了那倔強的身影,視線再也移不開。

 

黑髮隨風飄揚。在戰場上仍懷有仁慈之心的少女,總是孤獨卻努力活著的模樣,在往後的五年裡,她們所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烙印在晶紅的眼眸深處,無以抹滅。她莫名肯定,肯定麻依也是如此紀念著自己。

 

她們交戰得太久,以至於愛得太深。

 

沉溺彼此交織的戰場裡,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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