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化石在等待著誰

故事聯想 TAG：末日、旅行、恐龍

角色已化名

提醒：此為通靈文，文中角色與實際角色不是100%相符，OOC（Out Of Character）的可能性極大

　　到不一樣的世界裡，變成不一樣的人。似乎是每個人都許過的願。

　　F想當隻恐龍。當他這麼說時，平時不苟言笑的H忍俊不禁，問著這是什麼怪願望。

　　F雙手交叉抱胸，等H的眉目回到了風平浪靜之時才鬆開手，抓耳撓腮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片刻後，淡淡地問，當隻恐龍不行嗎。H搖搖頭，不是不行，只是意外。

　　F旋即收回視線，一併沒收靈魂之窗裡碧草如茵。又冷又慢發出長長的哼聲，思考事情時習慣讓眼睛盯著某一處直到周圍失焦，凝視唯一清楚的事物，以它作為錨點進入了茫茫思緒裡，試圖尋找H要的答案。他的唇瓣沒有完全閉上，開了一小口用來呼吸剛剛好。

　　F不時喃喃，聲音隨車輪滾過的凹凸不平地表有了抑揚頓挫，說了什麼聽不清楚，H把他的呢喃當作末日裡最溫和的搖籃曲，緊繃的肩膀稍微放鬆下來，原本胸膛裡滿是倒勾般刮擦著胸腔的鬱悶，像洩氣的皮球，偷偷不見了。

　　消失的還有軍事背心下襯衫的第一顆鈕扣，或許掉在了那座被毒霧溶蝕的山巒。他挺喜歡那座山，仰望聳入雲層的山頂時，內心萌生一股肅然起敬的恐懼感——大自然揭竿起義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反噬了文明社會，一瞬淹沒高樓大廈的巨型堰塞湖、讓漁船沉入海底生苔的海嘯、把世界劈成兩半的瘋狂閃電、宛如世界還是個胚胎時那場綿延幾世紀的超級洪雨，淹沒了土地百分之八十，退潮後不時會像鮭魚迴游。

　　世界變成廢墟，一下轟隆隆，一下淅瀝瀝，F擺擺手碎唸好吵，下一刻立刻被H溫柔的力量摟進安靜裡，閉著眼睛的H兩隻手捂住F的耳朵，這動作讓他這大塊頭看起來有點滑稽。

　　F彎曲雙腿，把自己壓縮成一顆可以完美待在H懷裡的小球。其實他們兩個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僅恰恰相逢，幾場對談不經意填滿了新月和滿月之間的時間，沒想到不愛說話的兩個人可以對話這麼久——不全是張口說話，更多時候是肢體語言或是眼神交流，再不然是F陷入沉默，H跟在他屁股後低頭盯著他的捲馬尾，手指頭忍不住想去拉黑色的小豬尾巴，F猛然扭頭，H快速收手抹著自己的後頸左右扭動假裝脖子很痠——結果他回頭的理由是想掉頭回到那座被夷為平地的山，去看看隆起且破裂的地殼有沒有稀有古生物的蹤影。或許那些化石在等待著誰能讓微弱的光點像曬進黑紗裡的陽光那般出現。

　　說起陽光，每當他們徹夜未眠，天色漸變，日輪衝破了地平線堪堪上升，遠遠地，H可以看到它與巍峨齊平，好似進入了神話裡，手一伸就能抓住光芒，還能讓太陽神制裁人類的罪，把人剝皮後倒吊掛在月桂樹上，誰要他敢挑戰神的威嚴，說自己彈的豎琴比祂好聽。

　　H喜愛神話裡的故事……這點還蠻弔詭的，明明他自己也是非人生物，妖精稱不上神，但至少比一般凡人更具有神性，這樣的他們現在卻人模人樣坐在軍營車後座——其實這是早前用來裝載物資的帶棚貨車，他們頂替了一卡車的乾糧還拋下了一卡車的累贅。

　　車向前行駛著，H緩慢睜眼雙眼往外頭看，許是因為濕氣，總覺得遠方的光傳得比平時還要遙遠，車身顛頗時，光線像揮動的仙女棒呲呲留下殘影，他眼底印著隨機連線的光影，好像出現了一百個太陽。

　　坐在方正的棚子裡，往外看出去的世界宛如不真實的影像，如果坐得離車頭近一點，虛假感就越重。

　　被速度拉長的光線像流星經過他們眼前，F有了答案，唸出了他的心願：「想看看恐龍的皮膚到底長什麼樣子。」

　　「……」H說不出話，嘴巴輕輕吐了一小口氣，吹過了黑色的小豬尾巴。

　　「誒、好癢。」F捋了馬尾，「想看看牠們掙扎了多久，是不是比我們的旅行還久。」

　　H低沉的笑音導入F的耳朵裡，「我以為我們在逃命，沒想到是旅行。」

　　「……我們在逃命嗎？」

　　「可不是嗎？」

　　「你是指我們離開那座山嗎？」

　　「包含，但不限於。」H的聲音像包了層膜，聽起來霧霧的。

　　F輕輕笑著，「我找到比恐龍皮膚更有趣的東西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