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海邊撿到的狗

這是我在海邊撿到的狗


*藍色監獄二創同人

*考據不嚴謹,角色OOC,有一點點凜→冴←士道的箭頭描寫






牆上時鐘的秒針不知疲倦地轉動,隨著時間逐漸逼近約定的午時,糸師凜心中沉積的焦躁開始外顯。指尖無意識地反覆敲打桌面,他死死盯著餐桌對面的空椅子,想像不久後就會有個狂妄自我的男人拉開它,彷彿過去的齟齬不曾發生過,自在地落坐並詢問晚餐內容的模樣,糸師凜就有股衝動想違背父母的請託,離開家隨便找塊空地練球把時間消耗掉。

糸師冴就要回國了。

哥哥好久沒放長假回家休息,可惜爸爸和媽媽都要上班沒辦法去接機,剛好小凜你在家,就幫忙哥哥收拾一下行李吧!興高采烈的母親向他宣布消息,並且在行事曆上替飛機落地的日子畫上大大的紅圈,糸師凜不想打壞她的興致,即便內心想拒絕,仍然輕輕地點頭示意他收到了指示。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糸師冴曾親口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回到家裡會想看到多餘的東西嗎?由他接風洗塵對哥哥而言說不定是最差的選擇,聽到歸國消息後糸師凜內心不免升起這樣的疑問,但他的疑慮沒必要向父母解釋,因為這是屬於他們兄弟之間的問題。

他摸不清糸師冴對他的看法。他原以為糸師冴對他不屑一顧,但在爭奪U-20代表資格的比賽中,他卻感覺哥哥對他並不是全然的排斥。糸師凜之所以耐著性子等待,沒有找藉口迴避雙方見面的場景,就是想確認,看見他的瞬間,糸師冴究竟會露出什麼表情?自顧自地說放棄,自顧自地離開的那傢伙,那雙冷淡的青色眼睛撇向他的瞬間——

「我回來了。」

思緒太過專注於模情境,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響和招呼讓糸師凜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回應:「歡……」不,他一點都不想歡迎。糸師凜猛地截斷自己的聲音,黑著臉來到玄關,狠狠瞪著差點讓他出糗的男人……的髮旋。

對兀自在走廊上生根,沒有上前幫忙意圖的弟弟不以為意,糸師冴將行李一件件拿進家門,換上始終在鞋櫃固定位置等待他召喚的拖鞋,就彎下腰,拉開一扇塑膠閘門。

「出來透透氣吧。」

金色身影從後頭竄出,肉墊踏在木地板上發出特有的噠噠聲響,毛絨絨的生物快速掠過糸師凜的腳邊,須臾間又折返回原處,親暱地蹭了蹭糸眼前的腳踝,順利得到其主人一陣撫摸。意料之外的發展讓糸師凜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他錯愕地看著那隻⋯⋯狗,富有活力的輕盈腳步,有著與身軀不成比例的大腳掌,是尚在發育的亞成犬年紀,眼眶周圍的黑色眼線引人聯想到哈士奇的血統,但粉紅的妖異瞳色讓人無法直接定論他的品種。

「這是……什麼?」

「狗。你看不出來嗎?」

「我的意思是,怎麼會有狗?」

看糸師冴一臉懷疑自己生物常識有多欠缺的奇怪表情,糸師凜感到五味雜陳,這和他預期的發展實在差得太多,沒有任何人向他提過會有一條狗和糸師冴一起出現,還是一條頸脖上掛著項圈,明顯很熟悉糸師冴存在,一副愛寵姿態的狗。他所認識的糸師冴,可不是受動物嬌憨姿態撩撥,就有閒情逸致消減訓練時間去飼養牠們的人。

初來乍到的犬隻在五指持續施展的魔法下已無力抵抗地心引力,縮起四肢癱倒在地板上,使用長長的蓬鬆尾巴愉悅地來回掃過地面,喉嚨不住地發出呼嚕聲,全身每一根毛髮都散發出舒適的氛圍。快樂地瞇起眼睛享受撫摸的牠,像感應到不遠處有雙充滿探究的視線,微微地睜開了眼,糸師凜沈默地與那隻斜斜射來的目光對視數秒,訝異地發現,那隻狗居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自得意滿,彷彿在嘲笑他的人性化表情,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原地滾了半圈,伏在地上熱情地舔起糸師冴的手來。

這隻狗……感覺好不對勁!

「牠是我在海邊撿到的。」對電光火石間發生的視線戰爭無知無覺,糸師冴冷靜地一邊壓制興奮起來的寵物,一邊解釋:「在堤防散步時,發現有隻沒看過的流浪狗,起初我也不以為意,但牠跑動的路徑很特別,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靠近觀察一陣子後,我發現了牠身上蘊藏的天賦。」

才能的原石嗎!?腦中不由自主浮現繪心慎八在廣播裡平板的聲音,糸師凜甩甩頭將其消去。他的聯想力太豐富了,糸師冴可不是在說足球的事。

「狗不是都喜歡叼些枯枝、廢材嗎?那樣的東西在海邊很多,起初以為牠只是在亂撿東西,但走近一看,牠挑選的全是些形狀圓潤、大小均一的卵石,整齊地條列在堤防上,當我還不思其解時,牠卻無視有人類接近的現狀,轉過身、壓低頭顱,以刨土的動作將石頭向身後踢飛。」

「難道說……」糸師凜心中略有所動,這場景描述聽起來有股微妙的熟悉感。

「沒錯。」與凜對視,糸師冴以沉著的目光肯定了他的猜想,「那顆平凡無奇的卵石在空中畫出的拋物線引導我的目光,順著線條向落點看去,那石子落進堤岸旁一處礁岩自然形成的洞穴中,裏頭已堆積許多類同的圓石,而周圍橫行的螃蟹沒有一隻能擋住牠的攻勢。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拋了幾顆小石頭給牠,結果再刁鑽的角度牠都順利踢進洞裡,體力、速度、反射能力還有創意都能給予很高的評價。這聽起來令人難以置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凜,牠正在練習射門。」

「蛤?」螃蟹只是路過吧?需要吐槽的東西太多了,糸師凜只能用短而有力的呼喊來表達他的感想。

「牠似乎很喜歡有人傳球給牠的形式,一路跟著我回到宿舍。我本來沒有飼養牠的打算,但放任牠在住宅區遊蕩只會產生更多麻煩,所以……」把毛絨絨的狗頭捧在手裡來回搓揉,糸師冴淡定地作結:「幸好牠又乖又聰明。」

比起足球才能,乖巧和聰明才是收編的審核重點嗎?不、他想問的不是這個。這隻狗實在很古怪,簡直像身上附著人的靈魂一樣,冒然一起生活真的沒問題嗎?

想找出牠身上更多的不對勁,糸師凜滿是質疑的眼神在狗兒被揉捏得變形的臉龐上來回掃射。像是感應到空間裡的不友善,原先只顧著和主人互動的金色走獸,轉過頭來對糸師凜威嚇性地咧嘴。這傢伙……仗著這角度哥哥看不清楚!牠有沒有搞清楚入侵地盤的到底是哪一邊!

確認過眼神,彼此之間都懷抱著相同的敵意,糸師凜只想趕緊提醒糸師冴他撿來的動物並不如他想像得可愛,糸師冴卻先開口。

「還沒跟你正式介紹呢,牠叫『惡魔』。」糸師冴捧起項圈上的圓型吊牌,由黑白五角形構成的足球造型底紋上,正印著AKUMA幾個英文字母,「訂製名牌還滿有趣的呢,可以客製的細節很多,而且雙面都可以印。」將吊牌翻面,一個小小的QR code出現在糸師凜眼前。

「……這是防走失的資訊嗎?」取名叫惡魔,究竟是早已發現牠的本性,還是單純的品味問題,糸師凜陷入懷疑的漩渦中。不論如何,糸師冴沒有直接把電話或聯絡方式寫在上頭,保持著一定的警戒心,即便未來這隻惡魔引發什麼問題也能有所應變吧。

「是Instagram。雖然我平常不看也不回私訊,但真的走丟確實可以透過這個管道聯繫到我。」

「蛤?」

「不小心拍了太多影片,整理起來實在很麻煩,就乾脆幫牠辦了一個帳號。」還意外地累積了一批粉絲。糸師冴不曉得那些網友怎麼發現這個帳號的,自動自地轉發還替惡魔取了很多綽號,但和面對那些擅自把他捧為國寶的媒體一樣,他不打算將時間耗費在無關的他人身上。

糸師冴……居然有他不知道的SNS帳號……不,嚴格來說並不是哥哥的帳號,他要冷靜一點。克制住內心的破壞慾望,糸師凜拿出手機掃描QR code進入未知的世界。圓形大頭貼是隻笑容燦爛的狗,糸師凜一點都不覺得可愛,但他卻無法移開目光,因為那圓框外圍正圍繞著虹光——是限時動態。糸師冴居然會幫寵物發限動!那個對錢財名聲權力甚至是一起長大的親弟弟都吝惜笑容,如同冰霜化身的糸師冴,難道即便是這樣的人,在毛寵面前也會變身成拍照狂魔嗎?顫抖著手將限動點開,一支狗狗喘著氣反覆在原地上下撲騰的畫面暴露在糸師凜的視網膜上,啊……多麼徒勞無謂的動作啊,是想討東西吃嗎?都這麼大了還想著要人親手餵,是誰准你擅自在我哥大腿間上跳下竄的……

不可饒恕……這傢伙不可饒恕……不管是分享食物,沐浴在關注中,還是一起在海邊散步、練球的機會,原本都……

「凜,舌頭收好。」

「咦?難道我……」

「嗯。」老毛病又犯了。

不打算仔細追求緣由,糸師冴打開行李,翻找出寵物用的零食和一顆橡膠球,交給他一臉茫然的弟弟。

「我先去收拾東西,你陪惡魔玩一下吧。」

「等等!」要留他和那隻雙面狗共處一室?太突然了,糸師凜慌張地喊:「我沒有照顧動物的經驗啊!」

「很簡單的。」無視抗議,糸師冴對自己的安排沒有一絲動搖,他將球擺在地上,輕輕地將其踢到走廊盡頭,一道金色身影便迅速地追著分奔出去,「和在球場上預判情勢的方法一樣,觀察對手的身體素質、運球偏好、思考邏輯,收集數據後自然而然就能歸納出策略,當下將球送到何處才能引發最令人興奮的化學反應……如果是凜的話,憑本能就能辦到吧?如果惡魔表現得好,就給他一點零食作為獎勵,然後摸摸牠的頭,誇獎牠,這些流程你很清楚吧。」

糸師凜說不出話來。並不是因為他對糸師冴的說明不感認同或抱有疑問,而是糸師冴為了示範互動,除了將球踢出,一雙手也擱到他的頭頂上來,剎那間便操控了糸師凜全身的感覺神經,讓他無暇撥出一點心神給腦部組織語言。糸師冴的撫摸很隨意,來回不過撥亂糸師凜幾搓髮絲,在接受方的感官裡卻是掀起了無數波巨浪,一陣陣將麻癢感傳遞到指尖、腳底,久久不能散去,糸師凜在洶湧的浪潮裡心跳如擂鼓,他在糸師冴碧色的眼瞳中看見自己的身影,只有自己,再沒有其他雜質,獨自身處在那片他最喜歡的海洋。

好想永遠留在裡頭。

不要再擅自離開,丟下我一個人了。

「哥哥……」一股作氣,將這胸中滿溢的感情全都傾吐出來吧,糸師凜匯集全身的勇氣,開口:「我……好痛!」

 

 ***

 

糸師凜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昏沉的頭腦花了數十秒的時間才整理好資訊,銜接現實——方才他做了一個被狗咬醒的可笑夢境;夢中的他散發出的依戀感情,黏稠得彷彿擁有實體,即便夢醒仍殘留在他的皮膚上,令人作噁。

自從出國留學,糸師冴再也沒有在這個家裡留宿過了。糸師凜懷抱著不解、寄託著期待,等待過、追尋過,經歷考驗後遭逢失敗,在痛苦與混亂中前進,卻依舊無法找回在下雪的夜晚裡消融的事物,他心靈的一部份被永遠地拋棄在那寒冷刺骨的風雪中。

摸黑搜索床頭櫃上的手機查看時間,顯示凌晨三點的螢光照耀了床頭一角,正是該熟睡讓身體養精蓄銳的時刻,但糸師凜已睡不著覺。距離他前往法國參加藍色監獄下一階段的試煉還有幾天的時間,這是他在日本的最後一個假期,但糸師凜只希望時間快轉,讓他回到那以才能與謀略拚搏的競技場上。

他現在就想上場踢球。

不論是縈繞在糸師冴眼中的失望,還是徘徊在糸師凜心中的失落,都只是愚蠢的幻影。理由?真相?聽起來無趣得令人厭惡,沒有實體的東西連阻擋他的步伐都辦不到。糸師凜已經隱約地發現了,他所渴望的,真正能夠讓他擺脫過去的陰影,真正能令他快樂得戰慄起來的東西——便是用自我,破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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