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蛋
「他就像是一道碎在夜裡的天晴,而我還在試圖撿起碎片,以為這樣以來我們就都能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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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尋思著將布剪放在枕邊才能入眠究竟是單純地缺乏安全感還是一種病態的貪戀。
好多年道格拉斯就像是與這個世界若即若離,裁剪、縫紉、固執,日復一日渡歷了不知第幾個春秋和冬夏,有時我看著那雙顏色不齊的眸,覺得裡頭有迷離、有恍然,有很多我解讀不出的東西,甚至不能肯定地説出他好像活著,好像是個完整的人。
我想道格拉斯並不能同純粹的裁縫師畫上等號(即便也許他自己也那麼想),嚴格來說沒有人該被以什麼代稱或一語概括的,人類往往是複雜的個體,不純粹,不坦然,無法一成不變,所以他的生命裡除了裁縫外還包含著什麼,他的執著與固執深處還寫著什麼,還渴望什麼,我不願意一無所知。
於是那個夏夜我吻了他。
有一霎我見他未闔的眼裡閃過一絲猝不及防被擾的不耐,但很快又融在由淺而深的唇舌相觸間,像是被悄悄吞噬了進去,索然無味卻令人渾身輕顫。
就像是膽小鬼在夜裡找到了光,將小小的碎片收集起來也許便能湊成晴天。
道格拉斯是什麼,馬修又是什麼——我想我們會依舊陷在乏味的日常裡不得脫身,步入無數人類遵循的輪迴而無處可逃,但這個執著的世界中我遇見了你,雙眸可見伸手卻只撈得著半根黑天鵝的尾羽,正因明白為不是彼此的全然所以才更容易在夜裡懂得惺惺相惜。
——小格。
嗯。
他輕應一聲,我反悔地沒把話接續下去,僅僅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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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