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Kara※Luca x Shu
※私設有
潔白的牆面、尖刺的滾輪聲、隱藏在消毒水下的藥水味。
Luca Kaneshiro 站在櫃檯前，等待之際，目光越過透明隔板看向行政人員身後的牆面。
2022 年 4 月 7 日。他在心裡默數了一下。三年。再過十幾個小時，他們就要朝向第四年邁進了。
「不好意思，請問您與病人的關係是？」
面前的行政小姐抬起頭，神色有些不安，聲如蚊蚋，手上的登記表已經被筆尖點出幾個墨點，想來是磨蹭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把問題問出口。
想起某人說過自己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凶狠，Luca 勾起笑容和緩地說：「伴侶，我們是伴侶關係。」
Luca 隨著指示一路來到九樓的加護病房。02、03、04……。他沿路數著門牌前進，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在走廊的末端找到目的地。
抬起頭，他看見藍天被封死在牆上的玻璃窗框內，還有棵虎尾蘭孤零零地站在角落，恰巧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
走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聽不見櫃檯的聲響了。像是有某種看不見的結界，把所有的喧囂及氣味都阻隔在門板的五步之外。
Luca 站在門前，看著門牌上的姓名陷入短暫的沉默，接著敲門。
叩。
他沒等應門聲就推開門。Luca 在踏入病房的那一刻突然有股怒氣湧上。他甩上門，幾乎是撲到門簾之後，雙手重重地拍上護欄緊握。
理應戴著呼吸器不省人事的病患此刻正端坐著，隨著聲響將目光迎上，平靜得彷彿早就料到他的到來，更料到他的怒氣沖沖。
「伴侶？」他勾起一邊的嘴角搶在 Luca 之前吐出單詞，聲音飄忽如風。
只有行政知道的對白此刻被複述出來，像是打翻墨水一般，Luca 神色一暗。
「你什麼意思？」他瞪視那雙藏著調笑的紫羅蘭色眼睛，用力地拽起對方的手，在那張臉上閃過痛楚的同時感覺心裡除了怒意之外又多了點說不出的情緒，「你的目的是什麼？」
單薄的語句滑入房裡：「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是咒術師。」
Luca 冷著臉勒緊那隻蒼白的手腕，Shu 小小抽了口氣；卻沒有掙扎，只笑著補充：「啊，剛剛好像多了個新身份。」
他現在可總算認識到 Shu 那一份可恨的頑劣之處了。 Luca 沒心情回應對方的嘴皮，只冷淡地詢問：「你為什麼還活著？」
Shu 給了一個眼神。
Luca 又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你都知道了，不是嗎？」Shu 輕嘆，想要把頰旁的碎髮勾到耳後，又因為手被緊緊抓住而作罷。
「我要聽你親口說。」Luca 替他撥了頭髮，動作輕柔得彷彿箝制人的不是他一樣。
「你，」Shu 在一個呼吸的空白後抬起眼，目光對上那雙淡紫色的海洋，細細讀著底下洶湧的暗潮，「Kaneshiro 這個姓氏很值錢。」
「你的能力不差吧？」Luca 在片刻的沉默後詢問。
「當然。」
「那這幾年是怎麼回事？這是雇主的條件之一嗎？」他將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腰腹。
Shu 的指尖微微顫抖，隔著衣衫摸到底下結實的肌肉以及其上凶險的疤痕，默不作聲。
「這又是什麼意思？」Luca 再度出聲，他俯身，將對方發白的手拖到胸口。
那裡沒有任何傷口；倒是 Shu 的胸口上有個洞。
隨著 Luca 的拉扯，鮮豔的紅滲出紗布沾上淡綠色的衣領。Shu 沒什麼表情，平靜地彷彿已經失去痛覺神經。
「你不是來問話的吧？」他淡淡地說。
Luca 瞪著他，眼角發紅。
他掏出槍，在 Shu 的注視之下抵上對方的額頭，看見他勾起唇角後，又慢慢地將槍口轉向自己。
Shu 的微笑很快垮了下來，紫眸瞪大，終於顯露出一絲慌亂。
「你什麼意思？」他問。
「你什麼意思？」Luca 回。
Shu 的視線在他的手和臉上來回，總算是生出了掙扎的念頭；前臂卻還是被牢牢抓緊著無法動彈。
他咬了咬下唇，盡量用最冷淡的聲音說：「這次真的會死的。」
「槍傷夠你交差吧？」
「別鬧。」
「我的人把外面都清空了。」
「你在說什麼？」
「走西側出口的地下道會到第二接待所，那裡不會有人找上你。」
「你瘋了嗎？！」
「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逃走。」
「Luca Kaneshiro！」
Shu 顧不上傷口，他緊緊抓住 Luca 的手，胸口染上一大片殷紅。
Luca 歛下眼，看見他蹙著眉眼喘息，蒼白的唇微微發顫。
四年。認識這個男人幾近四年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 Shu 這麼激動的樣子。
前一刻還翻湧交雜的情緒悄然退去。他鬆手，任由槍枝摔在地上。
「告訴我他的名字。」
Shu 抿起嘴，再度保持沉默。
嘆了口氣，Luca 將他重新安置回病床，收好槍枝後按了床頭的呼叫器。
他在 Shu 的身旁落座，拇指輕輕婆娑他手腕上怵目的指印，自語似地說道：「我會找到他。」
「嗯。」Shu 的回覆帶了點鼻音。他將手臂擋在眼前，讓 Luca 看不清他的表情。
「躲一陣子吧，我家很大。」
「嗯。」
「沒有什麼違約金吧？有的話，我幫你付。」Luca 笑了起來，語調添了點暖意。
「……好。」
身後傳來敲門聲，Luca 起身，將 Shu 遮擋住雙眼的手臂拉開，在那訝異的目光中緩緩覆上他的唇，印下一吻。
「好好休息，早點適應你的新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