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 The Snake

奇斯撿到了一條蛇。

正確來說，是發現了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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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到協會任職前，奇斯一直在旅行，又或者說是在流浪。

他背著兜帽和行囊，走過王國每一片大地，他居無定所，有時跟隨商隊進出，有時跟隨朝聖者的行列，有時一人踽踽獨行。

夕陽落下黑幕升起，白日天光逐漸消彌，只餘三三兩兩從枝葉間散落的月色餘光。

冬日的夜晚特別寒冷，奇斯在森林中行走，離最近的城鎮卻還有一段距離，眼看晚上必須在森林中落腳了，他提著手杖，在草叢中探索，終於沿著樹林小徑，幸運地尋到一個不起眼的岩洞。

樹木根枝盤根錯節，沿著岩洞外圍環繞生長，形成一個天然屏障，四周看起來似乎沒有大型生物的跡象。

「這可真是上帝恩賜，要是只靠著帳篷或許撐不過這晚啊。」

奇斯哆嗦著一邊用折斷的樹枝清理著樹洞，一邊喃喃自語道。

熊熊燃燒著的篝火發出啪啦聲響，洞外的風聲狂嘯，似有雨勢將至的徵兆。

奇斯飲著皮袋中的開水就著黑麵包草草果腹，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旅途該往何方。

他翻著自己的羊皮筆記，在上頭抄抄寫寫，記錄下今日的見聞和發現。

溫暖的火光使凍僵的身軀逐漸回暖，精神也隨之鬆懈。

奇斯開始覺得有點兒睏，於是他卸下行裝，用隨身帳篷鋪成一個簡易床鋪，躺了上去。

篝火的勢頭已漸趨微弱，從枝椏縫隙灌進來的風吹散了周遭的餘火，燃盡的餘灰中散落著數點火星，點綴著燃燒的火苗絢爛奪目。

他盯著搖曳的火光中，眼神逐漸迷濛，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一個令人懷念的身影。

一個在鮮紅烈焰中跳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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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已是清晨，洞外的狂風似乎已經停止，傳來窸窣的鳥鳴。天光微亮，早晨的寒風仍然刺骨，從枝椏縫隙中侵入石洞，篝火早已熄滅，奇斯縮了縮身軀，從睡袋中伸出一隻手，向外摸索昨日換下來的披風。

『嗯？』

和料想中應有的布料觸感不同，他摸到一種冰冷又有些滑膩的「物體」。

他愣了一下，倏地坐了起來，睜大眼看著出現的『異物』。

一條不足一米的小黑蛇，額頭上有個小小的白色矢狀斑紋，它盤纏在披風旁的手杖上，閉著眼睛毫無動靜。

『蛇...？』

昨夜還沒有的，興許是原先在這洞中冬眠，被旅人的動靜所驚擾。

大概是篝火過於溫暖，以為春天已經到來了吧，奇斯心想。

奇斯試著敲了敲手杖，小黑蛇只是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似乎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這意外的洞穴主人，或許對它來說自己才是驚擾它的不速之客。

看著小蛇盤據在手杖上的樣子，他突然想起睡前恍惚中看到的畫面，在烈焰紅火中翩翩起舞的女人。而某個圖案就像印記一樣，烙印在他的腦海中。

『...阿曼妲，是妳嗎？』

那個溫柔、教授他許多草藥知識，最終卻被燄火吞噬的女人。

她曾指著羊皮紙上的圖案，告訴他，記得祂，『Ἀσκληπιός』，你需心存敬畏。

，當你迷惑佇足不前，祂會為你指引方向，手持單蛇杖的醫療之神，Asclepius啊。

奇斯看著小蛇，露出了多日以來發自內心的一個笑容。

他提起手杖，輕輕地晃了晃，小蛇迷濛的抬起頭來，似乎在責怪為什麼打擾它睡覺。

奇斯和小蛇對視，然後說道。

「你想和我一起旅行嗎？」

「如果願意，到我的手中來，好嗎？」

奇斯對黑蛇伸出手掌，似乎真的能聽得懂奇斯的話一樣，黑蛇緩緩地從手杖游向奇斯手掌心。

我想，我知道接下來該往何方了。

也許你就是我的道標。

他替黑蛇取了名字，『路』。

洞外日光熹微，還帶著絲絲寒氣，草葉枝椏上還覆上一層銀白的薄霜。

他沾了下枝葉上的朝露，輕輕地點在小蛇的頭上，小蛇似有所覺，甩甩頭，鑽進了奇斯的腰間口袋中。

或許也不壞，奇斯心想。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