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課02

「……和不同的人交流看看，一起思考對抗弱點的對策吧。」

流年不利。沒想到繼上一堂堪比集體跑酷的能力測驗之後還有更難搞的課題。

一色五儀幾乎費了半節課絞盡腦汁卻依舊毫無頭緒。自己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破綻這件事他老早就心知肚明——不論是天生比別人差一截的身體素質，還是除了自體彩繪以外毫無用武之地、玩笑般的超能力——反倒因為弱點太多，讓他完全不知該從何著手。

話說非得找人不可嗎？這種能力要怎麼拿來跟人合作？

……算了，自己來，又不是第一次。這點他倒是不怎麼糾結。

總之先開始使用能力吧，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用力吐了一口氣，蹲下來將十指貼上地面。

泥土和雜草的顏色取代了先前髮尾的幾撮紫。他總覺得自己正在做的事彷彿初等教育會有的那種能力開發課程，老師手把手帶著毛沒長齊的小鬼，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們放出能力、收回能力、放出能力……誰料得到都讀到了蓮英自己還會做這種跟六歲小孩差不多的事。

但不得不說他別無選擇。顏色攀上他的指尖。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誰叫自己的能力是吸色滴管這種沒有實質功用的呢。

手背。他永遠忘不了過去每換一個新環境就要重新接受一輪荒唐的評論和注目洗禮。但大人明明總說這是個各式各樣的能力兼容並蓄的世界。

年幼的他很快就放棄了質疑。

下臂。每當將能力第一次向外人展示時總會有一絲恐懼自他意識深處油然而生，不輕不重地像縷煙在他身周盤繞，只要一露出破綻，煙便會竄進縫隙裡毫不留情地讓恐懼膨脹再膨脹再裂開再膨脹。

糟了。

他急忙抽開手，有些慌張地起身拉開上衣領口——褐黃的土色前緣在肩頭停下，在原本的膚色上留下不怎麼整齊的界線。他四處張望，確認沒有人看見自己的窘況和控管不當的表情才鬆了一口氣。

看見不少同學三三兩兩往集合地走回去，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想到克服弱點的對策，倒是發了快一節課的呆。算了，回程途中再想吧，他解除能力，卻發現手臂並沒有褪回原有的膚色。

他不死心又試了幾次，沒有任何變化。

腦中警鈴大肆作響。這種事當然不是頭一次發生，也不是最嚴重的一次，但他沒料到和能力相安無事這麼多年，久違的失控居然是在課堂上。可惡，偏偏現在想起這種事。意識裡的自己正大聲叫囂著停下，裊裊白煙飄到面前，他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纏上咽喉扼住了聲音扼住了呼吸。

在漿糊般混亂的思緒急速膨脹的當下，一色五儀卻意外清晰地領悟了一件事。

比起體能和能力本身還要來得麻煩的弱點。

不正是心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