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情說愛的前奏

☼ 指定：英倫韻事
☼ tag：悄悄話、故意踩腳的共舞

　　房內菸草味喧賓奪主，繚繞升騰於侍者送上的酒液與乳酪，紙牌的行進連同多少有了遲疑；男人們吐出他們的叨語，白霧般地隨隔壁傳來的舞曲起伏，最後懸於那些契約、協議，與婚娶。旁人舉起紅酒杯向艾瑟隆示意，基於禮儀地點了個頭，對方喊他爵爺，討好的尾音平淡無味。

　　侍者切下乳酪塊的尾端，比起早就被菸草掩蓋的堅果香，更出奇的是那乳酪的造型如貓，被切落至僅剩頭部，露著歪歪扭扭的咧嘴笑容。

　　艾瑟隆起身離開。

　　他來到了適婚年齡的紳士最該待著的地方，雖做旁觀者，卻明確感受到了多道目光的投來，在群舞的間隙裡轉呀轉地。艾瑟隆沒有一絲不決，他筆直地朝角落作壁的少女走去，對方沒有晨日帽簷遮蔽的目神清晰可見，晚禮服展露的肌膚也尤其可人。毫不意外地，艾瑟隆伸手邀約時得到了少女的瞪視。

　　她要是拒絕了他就只能當上一整夜的壁花。任何女孩都不願此事發生，而艾瑟隆見到對方在眼神游移之後臉色變得更差——肯定是有幾許欽羨望來了吧。他推測罷又加深笑意。

　　「陰濕的蟲子。」

　　「哎呀，謝謝賞識。」他接上對方回應的手。

　　艾瑟隆清楚女孩對自己的評價不高，便禮節崇高地在對方的手背獻上一吻。未婚的爵爺——有錢的爵爺——向來都是婚姻市場炙手可熱的目標，然而都過快五個社交季艾瑟隆甚至就沒有參加過幾場舞會。鮮少參與社交場合的爵爺，出現在不曾展開過舞會的道奇森莊園，人們說這是多麼奇巧的機緣！爵爺勢必有娶妻的打算！

　　「我只和你跳一首。」

　　「妳會改變心意的。」

　　他是如此，對方如何他就不怎麼確定了。少女隨音樂旋身，如貓般地掠過艾瑟隆的指尖，又合適而確實地踩在男伴的身側。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如同艾瑟隆腰繫懷錶上的刻紋，展翅的蝶身能令人一眼看出他出身高貴，女孩身著的淡藍色裙裳同樣為身分所示——他隨她的目光看去，穿著相仿淡色天藍的莊園女主人正與賓客說笑著。「妳不被認出來是理所當然的。」艾瑟隆將視線收回，「人們只知道那位貴婦人收養了一個男孩，可沒人知道那位『男孩』到頭來是個『女孩』。」

　　「哼。」雙掌相覆，相望則是不對等的情潮，「你是要說自己多聰明嗎？覬覦夫人財產的可不只你一個。」

　　艾瑟隆笑了出來：「如果妳對我有足夠瞭解，就不會說出這句話。況且——」

　　語句恰到好處地掐在樂音驟停一瞬，艾瑟隆沒有如其他紳士般退下一步，倒一反禮儀地前進了一步，眼裡充斥著白髮少女特有的瞳色。妳的眼裡有很好的理由。他悄聲說道，那雙藍與紫便充斥怒氣。

　　小貓撓起爪子前樂聲又起，不在計畫內的第二首舞就此展開；艾瑟隆看著對方腰上的淡紫緞帶，壓下了想觸碰的衝動。她是他少有的衝動。從初見時對方的無理開始，再到少女僅對那位貴婦人展現的依戀，至今夜的邀約。她揚言夫人說過她可以永遠待在她身邊，艾瑟隆便回了一句那妳又何必出現在這裡。

　　「我親愛的、甜美的小貓，」他模仿夫人的口吻，並該死地見到少女明顯對此有反應，「我可以對妳更好。」

　　可是貓兒眼裡的戀戀不捨仍是投往了那女人身上，她沒有答覆。舞間翩翩裡兩人又覆上了手心，旋圈裡神色相交，情意似乎可以就此落定；艾瑟隆毫不在乎那雙瞳眸有何種顏色，只要那其中有自己便罷——初綻的交會於一瞬痛楚中戛然而止，少女完全不合宜地踩在他的腳上，甚至毫不淑女地加重力氣。

　　「別痴心妄想了，臭蟲。」

　　她笑得像隻柴郡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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