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騎士、秘密與魔法石

詛咒、騎士、秘密與魔法石





艾格斯,男性,騎士。


米拉貝魯,女性,魔法師。


嘴角彎出了一個弧度,那特傑爾先向米拉貝魯遞出了一枝花朵,再邀請他們進到裡面談話。同時,那特傑爾不著痕跡地打量來訪的兩人,米拉貝魯表情緊張,手裡抱著花和一根比她還高的魔杖,至於艾格斯和平常注重整潔的騎士不同,身上的制服髒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露出的皮膚上也有許多滲著血的傷口。


「等等……等一下……」有些不穩地扶著門框,艾格斯說:「米拉貝魯,我想,我還是……還是──」


「您被詛咒了,艾格斯大人!」米拉貝魯滿臉著急。「我的魔法不夠好,沒辦法每次都治好您!萬一您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可是……」艾格斯說,表情很難受的樣子。「可是──」


那特傑爾輕咳了一聲打斷他們的話。


「兩位先到裡面坐吧?」


艾格斯忽然摀住了嘴。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艾格斯突然彎下腰,在這個深山裡的某間小小屋子的門口,吐了兩條活跳跳的海魚出來。





「詛咒啊……」


看著桌上擺著的那個布包,那特傑爾觀察了一會兒,推測裡面是書本或木板那一類的物品。如果和詛咒有關的話,那可能裡面寫著魔女的語言,或者是刻著某種惡意的圖騰或陣法。


「非常抱歉……」艾格斯說:「我會把地毯的錢賠給您,還有那個花瓶、墨水、收藏品、以及您的床鋪──」


「不用在意,都只是一些收集來的古董罷了,床也該換了。」那特傑爾說:「您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不過要解除詛咒的話,您應該去城裡的教堂吧?」


艾格斯露出了苦笑,那特傑爾則拿起茶壺,正想要替艾格斯面前的杯子斟上茶水,茶壺卻突然「啪」地一聲裂成了兩半。另外一邊,米拉貝魯把花朵別在頭髮上,正努力地用魔法修補被破壞的家具,她回過頭,正巧看見艾格斯從座位上跳起來,而那特傑爾面無表情地看著碎了滿桌的茶壺屍體。


「真的非常抱歉!」


艾格斯說著,下意識想要抽手邊的紙巾來擦,旁邊擺放的瓶瓶罐罐卻突然飛了起來,往牆壁上砸成粉碎。那特傑爾沉默地看著他的客廳像是被大型魔法轟炸過一樣,直到艾格斯發覺自己越弄越糟,最後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面對著牆壁反省。


「在這樣的狀態下,我……我沒辦法進城。」


「我已經知道了。」那特傑爾回答。


米拉貝魯說:「這個詛咒原本是附著在物品上面的,我們想說……如果可以從您這邊知道一些線索的話,或許有辦法解開。費用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費用等最後再談吧。您是指那個布裡面包著的東西?」


「是的!」米拉貝魯說:「艾格斯大人就是不小心碰了那個東西,才會受到這麼惡毒的詛咒……等一下,艾格斯大人!您再撞下去牆會垮掉的,請停止!艾格斯大人!」


那特傑爾點了點頭,任由兩人在一旁拉扯,目光重新回到桌面擺著的那一個布包上。如果是書的話,大概是筆記的那種厚薄度,大小則和方形茶盤差不多,不過從外觀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那特傑爾戴起手套,打算先把布包拆開。


「等等!」那邊的艾格斯看了過來,說:「那東西……還是我來吧?」


那特傑爾收了手,艾格斯則回到桌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拿出裡面的物品。出乎意料的是,那四方型的物體並不是書、也不是木板,上面甚至沒有任何文字或圖案,就是一塊透明的、硬質的──


「玻璃?」


那特傑爾說著,而艾格斯和米拉貝魯看著他的表情,見到他也是滿頭霧水之後明顯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特傑爾則在錯愕後陷入了沉思,他是真的沒有聽說過附著在玻璃上的詛咒或魔法,當然也沒聽過這一塊昂貴玻璃所做的板子。他往旁邊垂著頭的艾格斯看了一眼,目光也在米拉貝魯身上停留了一小片刻。


「是嗎,就連您也不清楚……」見到那特傑爾久久不說話,艾格斯說:「那詛咒可能真的沒辦法解除了。米拉貝魯,我就說沒關係了。」


米拉貝魯說:「真的沒有看過嗎?那特傑爾先生,類似的東西也可以!」


「那時候是我好奇去碰它,現在是自作自受……這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反正,我從小到大身邊總是發生一堆奇怪的事,很多、很多奇怪的事……」


艾格斯說著說著又沮喪了起來,米拉貝魯趕緊出言安慰,不過艾格斯沒有聽進去,搖了搖頭就打算告辭。


「稍等。」就在艾格斯要離開的時候,那特傑爾說:「抱歉,我的確沒有看過這個……玻璃板。不過對於您的詛咒,或許我可以給您一點建議。」


艾格斯回過頭來。


「詛咒源自於惡意,惡意越強,詛咒就會越強大。」那特傑爾說:「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村莊,那裡有一顆能夠淨化惡意的寶石。如果您和魔法師小姐能夠拿到那顆寶石的話,或許你們就能夠進到城裡,前往教堂解開詛咒。」


「淨化惡意的……寶石?」


「在一般的情況下,有力量的寶石會被獵人取走。」那特傑爾說:「不過,那顆寶石被一隻強大的魔物所佔有──幸運的是,就我所知,那隻魔物最近剛進入了百年一次的睡眠。您明白了嗎?」


艾格斯看著那特傑爾,原本絕望的表情逐漸亮起,然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又開始猶豫起來。


「強、強大的……魔物……」聽著兩人的談話,米拉貝魯緊張地說:「如果是基礎魔物的話還可以,但是……這是不是太危險了,艾格斯大人?」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也是個機會……」


「如果魔物是清醒的狀態,一百個皇家騎士和魔法師也不是他的對手。」那特傑爾說:「不過,就和我剛才所說的一樣,那隻魔物現在正進入了睡眠。這個消息絕對可靠,您只需要在不驚動牠的狀態下把寶石拿出來,騎士大人。」


艾格斯陷入了掙扎,他看向自己同樣破爛的配劍,明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什麼信心。和艾格斯相反,米拉貝魯在思考一陣之後,果斷地答應了,而那特傑爾彎起嘴角,對於這樣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


「米拉貝魯……」


「您說的沒錯,這是個機會,艾格斯大人!」米拉貝魯說:「既然魔物睡著了,那麼我們就不需要和牠戰鬥。我也會和您一起去,一定沒有問題的,艾格斯大人!」


米拉貝魯把地上的艾格斯拉了起來,艾格斯望著米拉貝魯期盼的雙眼,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身體一晃,轉過身又吐了幾條魚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不只是艾格斯和米拉貝魯,就連那特傑爾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還表示會一起進入魔物所在的洞窟。


「真是太感謝您了,那特傑爾先生。」在路途上,艾格斯笑說:「您和傳言裡的不太一樣。果然那都是騙人的吧?」


為了讓艾格斯能夠順利前行,那特傑爾從他的收藏堆裡面翻找出可以暫時抑制詛咒的飾品,也出借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還有堅固的護甲。


米拉貝魯沒有租借任何東西,她只是對於那特傑爾這樣的行動感到疑惑,尤其他還主動替他們打點了村莊的住宿問題,總覺得那特傑爾的人際關係良好,而非傳言中是個陰險又狡猾的情報販子。


「……比想像中更近。」站在洞窟前方,艾格斯握緊了手中的劍,說:「如果有什麼大動靜的話,可能會影響到旁邊的村莊吧?」


那特傑爾說:「曾有大魔法師在洞口設置結界,只要結界還在,魔物就沒辦法出來。」


「艾格斯大人,您一定可以的!」米拉貝魯抱著她的法杖,說:「我跟那特傑爾先生就在您的身後,請您放心!」


艾格斯點頭,做了一個深呼吸,那特傑爾看見他的雙腿有點發抖,可能是單純恐懼,或是已經感應到了裡面魔物的強大。


在一小段時間的心裡準備之後,艾格斯舉步走了進去,而那特傑爾走在米拉貝魯身邊,看見她頭上仍然配戴著見面時贈送的花朵,花仍然保持著剛摘下來的樣貌,看樣子有被魔法細心保護過。


「您很喜歡花對吧?魔法師小姐。」那特傑爾說。


米拉貝魯微微一笑。「是這樣嗎?」


「那種花在摘下來之後的二至三天,香味最為濃郁。」那特傑爾說:「是個相當稀有的品種,要找還要花費一點時間。」


米拉貝魯微微笑著,不再搭理他,將注意力放回前方的艾格斯身上。那特傑爾也不打算多說,他彎起嘴角,看著眼前的洞窟逐漸走到盡頭,最裡面是一隻有幾層樓高的巨獸,雖然閉著雙眼沉睡,但呼吸吐出的黑暗氣息幾乎可以淹沒他們三個人。


「就在那裡!艾格斯大人。」


米拉貝魯放輕了聲音,法杖朝前方一點,隨即魔物的腳邊亮起,那裡的空氣格外乾淨,在雜物之中果真是那顆有淨化能力的寶石。回過頭來,艾格斯朝米拉貝魯點了點頭,他一手持劍,以防萬一,另一手摸著洞窟邊緣進去,感覺到土壁上有些微的潮濕,但裡面又隱約傳來一股燠熱的觸覺。


「我拿到了!」


輕手輕腳地走過魔物身邊,艾格斯說著,慢慢地倒退出來。在微弱的光球照明中,他也看見了魔物的相貌,那是一種像是犀牛的物種,鼻子上方頂著巨大的尖角,不同之處在於牠有多達四雙眼睛,還有濃密、帶有燒焦氣味的堅硬毛髮。


「恭喜兩位,任務達成。」


艾格斯回到米拉貝魯和那特傑爾身邊,那特傑爾保持著微笑,似乎是真心替他們感到開心。艾格斯直到此刻也鬆了一口氣,他將寶石往衣服上擦了擦,寶石原本的顏色便顯露出來,而隨著艾格斯的動作,洞窟裡忽然揚起一陣微風,那陣風吹過了米拉貝魯的頭髮。


一陣花香捲起,吹入了洞窟的深處。


「我們快走吧。」艾格斯說:「萬一把魔物吵醒就不好了。」


米拉貝魯說:「我的傳送陣法可以讓我們直接回去!不過大概需要十秒鐘的時間。」


那特傑爾說:「如果魔物醒了,村莊也會遭殃吧?」


「肯定的。」艾格斯說:「終於,我可以把那個詛咒解開了──真是的,我剛才害怕到差一點連這顆石頭都拿不住,哈哈!」


米拉貝魯開始唸起傳送陣的咒語,艾格斯高興地把手中的寶石擦得更乾淨了一些,裡面是漂亮的天空色,同時洞穴裡也再次吹起了微風。很快地,米拉貝魯的陣法隨著咒語逐漸成形,然而她卻忽然停了口,那特傑爾也往斜上方看去,同時洞穴忽然震動起來。艾格斯疑惑地回過頭。


那隻巨大無比的魔物在狹窄的空間裡站起身,張開八隻血紅色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


「呃……」


艾格斯仰頭看著魔物,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


「早安?」


他有時候會很想要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艾格斯大人!」


米拉貝魯回過神來,一把拉住艾格斯轉身就往洞穴出口跑。艾格斯被扯著踉蹌了幾步,和米拉貝魯一起狂奔起來,聽見身後的魔物發出震天的吼叫聲,同時艾格斯也發現那特傑爾不知何時消失了──艾格斯想起那特傑爾在出門前順手帶了一件斗篷。那東西肯定是個可以隱蔽身形或穿梭空間的寶物。


「為、為什麼牠會……會──」


「艾格斯大人,這個等出去再說!」


「該不會……該不會是我的詛咒……」艾格斯說著,回過頭。「牠──牠要撞過來了!米拉貝魯!」


艾格斯大喊,而米拉貝魯忽然站定腳步,轉過身,魔杖亮起。面前,魔物的雙眼滿是血絲,加重了步伐,同時米拉貝魯揮動魔杖,頓時一顆大水球在魔杖的前端聚集,照著指令往魔物的頭部砸去──


水球輕飄飄地擦過了魔物的身體,在牆壁上碎成了一小攤水花,蒸發。


魔物嚎叫起來。


「您看,艾格斯大人。」看著失敗的魔法,還有明顯更加憤怒的魔物,米拉貝魯冷靜地說:「這個我們真的打不贏。趕快走吧?」


「小心!」


艾格斯撲倒米拉貝魯,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同時魔物用力地撞上山壁,零碎的土塊和石頭紛紛從上方掉落。站起身,艾格斯抬頭看見洞窟竟然開始崩塌,而米拉貝魯迅速地唸起了空間陣法,打算把兩人給傳送出去。


「請靠過來一點,艾格斯大人!」


「等等,不行!」艾格斯說:「再這樣下去山壁會垮掉,到時候洞口的結界也派不上用場。這裡離村莊太近了,我得留下來,至少得想辦法擋住牠。」


「艾格斯大人,出去之後可以找其他人幫忙──」


「……妳說的對。」艾格斯說,撿起掉落在旁的配劍。「快走,米拉貝魯。去外面撤離村民,再去找附近的城鎮求助。快去!」


米拉貝魯依然站在原地,艾格斯伸手推了她一把,但是米拉貝魯卻還是不肯挪動腳步。在兩人的面前,憤怒的魔物抬起前腿,重重地踩踏地面,塵土飛揚,艾格斯用劍穩住身體,用意志力驅使還發軟的雙腿,往前邁出了一步。


「這是我的責任,保護人民也是騎士的工作。」艾格斯說,聲音發抖著。「快走!這是命令──米拉貝魯!」


大喊一聲,艾格斯持劍迎了上去,他先是重心不穩地滑了一跤,再避開幾個落下的石塊,靠近魔物身邊。舉起劍,艾格斯朝魔物的腿邊刺去,瀰漫出的黑暗氣息立刻將他包圍住了,米拉貝魯大聲說著什麼,艾格斯沒有聽見,使出全力,又再砍了一刀。


魔物吃痛,抬起雙腿,卻又忽然低下頭,張開巨大的嘴。洞窟裡的溫度驀地升高到難以忍受的地步,紅色的火球在魔物的嘴中聚集、聚集──


「艾格斯大人!」


魔物張嘴一吐,頓時火焰像浪一樣沖刷過來,不過艾格斯並沒有逃跑,他繼續讓劍深深砍入魔物的血肉之中,站在原地,身影瞬間就在火海中消失。





洞窟裡有著海水的味道。


「……真是的,我太大意了。」米拉貝魯說:「我只記得有些魔物對特定的花香很敏感,想不到居然被這樣利用。你從哪裡知道我喜歡花的?」


「情報的來源必須保密,這是我們的職業道德。」


「膽子真大啊。」米拉貝魯說:「要是艾格斯有什麼意外──」


「如果魔物是清醒的狀態,一百個皇家騎士和魔法師也不是他的對手。」那特傑爾微微一笑。「但是在修練了上千百年的魔女面前,那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不是嗎?」


米拉貝魯惡狠狠地瞪了那特傑爾一眼,手中的魔杖往地面一敲,頓時一道水龍捲從地面升天而起,衝破洞窟和山壁。魔物吐出的火焰早就被米拉貝魯的魔法澆熄,而那道龍捲風就像被天空吸進去一樣,捲著濃重的黑暗氣息,不斷地上升直到看不見的地方。


那特傑爾將斗篷掛在肩上,站在旁邊,悠閒地喝著剛才回家泡好的紅茶。魔物見到火焰熄滅,仰起頭發出了震天的吼叫,而米拉貝魯魔杖一劃,魔物的頸部忽然發出了「喀」的一聲,下一秒牠的頭身分離,轟然倒在地上。


「原來是海水啊。」


在水龍捲消失之後,天上下起了太陽雨,雨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有如撒上了金粉一般。米拉貝魯哼了一聲,抬起左手,前方浮出了一個巨大的泡泡,艾格斯昏睡在泡泡裡,身上有一大片焦黑,不過多數被護甲擋住,傷口也因為治癒術而正在迅速地復原。


「先說,艾格斯的詛咒不是我弄的。那根本不是詛咒。」米拉貝魯說:「你也看見了吧?艾格斯耳朵後面有一塊心型的紅斑。那是出生就不受到神祝福的印記,沒有我,他根本沒辦法長大。」


那特傑爾說:「我以為他們是魔女最好的祭品。」


「有什麼辦法嘛,誰叫艾格斯小時候長得那麼可愛……那樣粉嫩嫩的小男孩誰下得了手?」米拉貝魯說:「只是這一陣子我一直壓抑力量,魔法變得不太好控制,艾格斯容易被我影響,又被那塊板子嚇到──啊,難怪,你給艾格斯的東西不是用來壓抑詛咒,而是壓抑魔法。那時候我早該發現了,那特傑爾!」


米拉貝魯把魔杖往那特傑爾指去,那特傑爾也並不擔心,用指尖隨意地將魔杖推開,走去魔物的巢穴揀了一些累積的寶物出來。


這時候,有些村民因為洞穴的擾動而趕了過來,米拉貝魯聽到人聲,趕緊把泡泡和一些魔法的痕跡毀去,待在尚未清醒的艾格斯身邊。


「這個東西還不錯,你們拿去吧。」似乎沒有發覺到米拉貝魯的緊張,那特傑爾說:「它能夠抑制魔力,之後妳也不需要壓抑得那麼辛苦。妳也是為了找類似的東西才找上我的吧?」


「就別在那邊假好心了。」米拉貝魯說:「待會村民來了,你告訴他們我是魔女,之後我就會被送回城裡,在月圓之夜燒死,你將獲得一大筆賞金。我還要壓抑魔法做什麼?」


「不,我不打算這麼做。」那特傑爾說:「對我來說,『出現魔女』這條情報已經足夠珍貴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妳的身分,也會向騎士大人保密。」


「……為什麼?」


「很簡單。」那特傑爾躬身朝米拉貝魯行了一個禮。「如果妳的裙擺不小心沾上了髒污,我會說那是我意外潑上去的茶漬,小姐。」





艾格斯剛才清醒了一下,不過可能是因為身體太過疲累,他還沒有弄清楚事情就又睡倒了過去。


那特傑爾的屋子裡堆滿了村民贈送的謝禮,米拉貝魯迅速地用魔法把原先被破壞的傢俱復原,也讓艾格斯可以好好地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不用睡地板。


「那塊玻璃板子是我不小心召喚出來的,那時候我只是想弄出一些紙筆。」米拉貝魯說:「應該是舊時代的東西,那時候人們還不會用魔法,飛上天空的時候要坐在一個大鐵塊裡面,每個人手中也都會有一個長方形的玻璃板,可以用那個傳遞訊息。」


那特傑爾說:「這個東西還可以用嗎?」


「怎麼可能,舊時代都是幾萬年前的事了。」米拉貝魯說:「那東西就送給你吧,如果真的還能啟動的話──說不定真的是詛咒吧?不是有這種說法嗎,嗯哼?」


那特傑爾挑起眉,手指在玻璃板上隨意地點按了幾下,當然沒有反應,只是發現上面原來還有一些凹槽,只不過非常不明顯。


米拉貝魯在把傢俱全部修補好之後,累得坐在椅子上休息,她看向旁邊睡得正香的艾格斯,有點羨慕艾格斯什麼都不知道,被她保護得好好的。


「妳以後會和他坦白嗎?」那特傑爾說:「他的壽命是有限的。」


「我知道。」米拉貝魯說:「可是艾格斯是騎士。殺死魔女也是騎士的工作──早知道那時候就引導他去別的職業了。真是的。」


直到夕陽西下,艾格斯才從沉睡中甦醒。那時候米拉貝魯才剛出門去村莊採買接下來的旅途用品,而艾格斯從那特傑爾口中知道事情的經過,原來那特傑爾早就安排好救援,在一位不知名的強大魔法師的威力下,魔物簡直不堪一擊。


「這、這樣啊……」艾格斯說:「那麼……我的、我身上的詛咒……」


「正好那位魔法師也精通治癒和淨化,所以順便把您的詛咒解除了,還有您身上的傷也是。」


「真的嗎!」艾格斯說:「請代我轉達謝意……太好了,終於可以去執行任務了,都快要來不及了……」


那特傑爾沒有多說,將一條項鍊送給他,上面鑲嵌的正式艾格斯在魔物身邊拿到的寶石。這當然不是免費贈送,只不過米拉貝魯不喜歡欠人情,答應之後會給那特傑爾一些魔女相關的情報,所以此時此刻,對艾格斯稍微好一點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了,關於那塊玻璃板──」


「我知道。」艾格斯笑說:「米拉貝魯都說送給您了,您就收下吧!」


那特傑爾的動作一頓,不過艾格斯的注意力都在那條精細的項鍊上,所以這件事那特傑爾也就沒有再提起,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





傳說,舊時代的物品會帶來詛咒。


深埋在地底千萬年都不會腐化,那些東西累積了最深、最濃稠的惡意。


點著一盞燭火,那特傑爾還是對這個東西感到好奇。他的手指摸索著,滑過玻璃的表面,找到凹槽,在按壓的同時也想到艾格斯和米拉貝魯剛離開,據說他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會繞一點路先去附近城鎮的教堂。


指尖上傳來輕微的震動,那特傑爾一愣,看見玻璃在燭火的照耀下呈現橘紅的顏色,但卻開始慢慢地變化,隱約有一種青藍色的色澤。


那特傑爾立刻放下了玻璃板。走出門,他看著夜空,想著現在是不是還能追上艾格斯和米拉貝魯。


而在他的桌上,那塊玻璃板又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接著螢幕發出了在黑暗中格外耀眼的光芒,最後暗沉下來,正中間浮出了一串文字──


Hello, World!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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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平板電腦、有金粉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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