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注意事項 II

對於這次旅行，八神燐司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宏大計畫。

畢竟他可是費了不少工夫才勸下辰生不要浪費難得的郵輪船票，還帶上自己一起展開這趟旅程，說沒有別的用心是不可能的。要說他利用身為O的優勢、趁人之危、強上、誘姦、霸王硬上弓……什麼都好，他只是不想再後悔一次。

先前燐司也不是沒有過機會，儘管那不是什麼健康的關係發展方式——為了讓他能夠擺脫對抑制劑的依賴，作為身邊最接近又是最熟悉的Alpha，辰生主動提議臨時標記不過是基於理性的判斷吧。

那麼合理的時機，若是就那樣迫於狀況順勢而為，怎麼說也能讓彼此關係進展到下一個階段。可當時的他卻基於某種愚蠢至極的堅持拒絕了！

——明明早在一切性別因素影響之前，他就一直喜歡著對方。

怎料一時硬氣的後果就是近四年的停滯不前，直至這次旅行，燐司知道改變的機會終於到來——

思及此他一臉決意在日曆上某天畫上記號，圈了好幾圈，幸好他的發情期一向來得準時，現在所要做的只有想辦法重現那時候的情景就可以了。

「沒記錯的話，我們剛剛都同意那桌曆不是旅行必備的東西。」

大概是太沉浸在那些不可描述的幻想裡，燐司壓根忘記他那個計劃預定的實施對象就在隔壁房間幫忙整理行李，當聲音直接從背後傳出，他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那樣頓時一陣心虛。

桌曆被燐司啪地蓋在桌上，動靜不小，轉過身還沒想到要說什麼掩飾，看見辰生手上抱著一顆海灘球，他略帶失望喃喃道：

「那個也不行嗎？」

燐司佯裝抱怨轉移注意，反正那些東西大多都是一時興起才放進去的，之後如果真有需要再買就好，輕裝旅行他也能辦到，當年辰生出差他也是背上背包就隻身飛到義大利找人，完全不需要這樣大包小包。

即使是裝的，辰生倒也真的被轉移了注意力，大概是因為先前已經公正不阿的剔除掉不少匪夷所思的物品，燐司的語氣顯然讓他心軟了，他想了想妥協道：「必要的東西都帶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氣要放掉。」

然後才離開沒幾秒，他又繞回來。

「那個月曆…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話，可以記到手機行事曆上，或是翻拍？」

這本意是體貼的一句話卻是讓燐司老臉一紅，他用力將那本桌曆往前面一沓旅遊書籍底下塞了塞：

「不用，只是再確認一下行程而已！」

「我先來把它壓扁好了。」

燐司雙手夾住從辰生那裡接過的西瓜造型海灘球，自顧自重新忙碌起來。

他不想給對方察覺異狀，卻沒注意到因為情緒波動以及體溫的升高讓原本就已經足夠明顯的訊息素味道產生波動，呼吸間聞到的櫻桃果香不知不覺都染上了些許酒氣。

「那……必要的東西都有帶上了嗎？」

他一陣風似的在男人身邊掃過來又盪出去，沒看到對方忽然僵硬了一瞬的身體。

那陣比平時更鮮明的清甜酒香掠過鼻尖，辰生一時呼吸一滯，回過神來顧不上回話就趕緊退出房間。

在燐司18歲分化那年，兩人結束了室友關係——畢竟孤A寡O的不太恰當——不過再怎麼說也是隔壁鄰居，平日經常串門，燐司的訊息素氣息對辰生來說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對他而言有點危險的程度。

曾經認定自己是個平凡安全又不受拘束的beta，卻在將近19歲時忽然分化為alpha，很長一段時間他本人都對這件事都有點認知不足和牴觸。直到他發現自己對別人太強烈的訊息素氣味有點過敏反應。

這種生理障礙其實對一個Alpha而言有點注孤生的意味，他卻是挺慶幸——因為他很少需要擔心自己在外失控，反正不管哪來的訊息素風暴，通常在身體還沒產生反應之前，他就會被嗆到退得老遠。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自己習慣多年的過敏反應，在燐司那裏居然全然失效。

如果有別人形容燐司的訊息素氣味十分醉人是一種討好和誇獎的話，那在辰生這裡就是一種陳述事實了——是真的醉。他不但不過敏，還舒適到自己沉浸其中都沒察覺的程度，醉了都很難發現，等發現就有點遲了。

第一次驚覺自己對燐司有那方面的渴望時，他慌得只能借出差的機會躲出國好幾個月來冷靜自己的頭腦。但無論如何，好歹是個成年人，在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後也不是沒有藉著機會鼓起勇氣向燐司...自薦——只可惜被拒絕了。

不過，即使心理上已經半放棄了，面對燐司的氣息他還是很難抗拒，那是alpha基因在他身上為數不多的不可控。所以他只能在每回察覺時暫避。

退出房間的辰生並沒有待著，因為這情形提醒了他一件差點忘了的必需品。他跑回自己的公寓翻出許久沒派上用場的alpha專用抑制劑，檢查一下保存日期還沒過，才塞進自己的行李箱裡。

回到燐司的公寓，他嗓音略啞的站在門外提醒道：

「那個，你的......抑制劑別忘了。」

「啊、對，好的……好。」

燐司這邊則是心不在焉地應著一邊翻箱倒櫃，保險起見必須帶的當然是帶好帶滿，除了固定周期的份，連應付突發狀況的備品也多帶了些，不同廠牌類型的藥或是針劑全被他一把抓起往背包塞。

說是準備妥當，最後有沒有使用上就是兩回事了——燐司心裡如是想。

這兩個相處多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卻偏偏在同一件事上同步但又微妙的錯開心思，也不知該說是太有默契還是太沒默契。

不過大概就像陰晴不定難以預料的海象一樣，未來一個月的海上旅程會如何發展，也並不由誰的心思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