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獨]化身申流承的煩惱(一發完)

[衆獨]化身申流承的煩惱(一發完)


*涉及超出台版進度的劇情

*551話後的一些私設







已經是放學時分,申流承揹著書包,回到「金獨子公司」的大家一起居住的別墅。和往常總掛著微笑的模樣不同,精緻得像洋娃娃的圓臉女孩抓著書包,一反常態露出有些苦惱的神情。


家裡的大人們各自都有工作要忙,滅世裡長大的孩子都早熟,申流承向來懂事乖巧,她也盡力地不讓金獨子等人為她操心。


但今天這件事真的沒有辦法了──女孩有些挫敗地咬著腮幫子。


回到家沒多久,外出工作的同伴們也陸續回來。除了因為採訪又耽誤時間的劉尚雅外,大夥一起熱熱鬧鬧吃了晚飯。


金獨子也在其中。距離他甦醒過來也不過半年多,長達數年的沉睡讓他看上去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此刻還在笑著聽韓秀英和鄭熙媛爭辯。


申流承悄悄注視著他,很快金獨子就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過頭對她笑了笑。


「流承?已經吃飽了嗎?」


她搖了搖頭。落在頭頂的力道就跟尚年幼時的記憶一樣溫柔。眼前的景象讓她覺得很幸福。


但一想到還躺在書包裡的「那個東西」,又忍不住感覺胃中有一小塊地方沉甸甸墜下去。


吃飽飯後,大夥各自散開做自己的事。金獨子一早就被劉衆赫拽回房間,不曉得要講什麼不能被聽見的事情。反正這兩人總是有著許多其他人聽不懂也無法介入的秘密,就連韓秀英也早已司空見慣,沒好聲氣地哼了句「肉麻死了」。


申流承的作業已經寫完了,她心裡裝著事,有些魂不守舍,連李吉永叫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承!申流承!」


耳邊突然放大的聲音讓申流承嚇了一小跳,回過神才和一臉不滿的少年對上眼。「妳在發什麼呆啊,我剛才說的妳有沒聽見?」


其實沒有聽到。但申流承還是慢吞吞地點了頭。


於是她一邊聽李吉永叨叨絮絮地闡述如何計畫將霸佔了金獨子的劉衆赫大魔王幹掉,一邊聽著對面房間裡的智慧姊哀號著克拉瑪公式是什麼鬼,無意識地反覆用指甲摳著桌上的一小塊凹洞。


等李吉永講得心滿意足了,她藉口要洗澡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回到房間後,申流承把作業本放到書桌上,目光落到書包,猶豫了一會才伸出手。


磨磨蹭蹭又猶猶豫豫,最後她從書包掏出一張考卷──更正確一點來說,是一張不及格的考卷。


刺眼的錯誤記號佔了卷子的大半部分,老師今天下課前還特意交代訂正完要讓監護人簽名,明天要檢查。


看著紅得刺眼的考卷,向來成績不錯卻難得發揮失常的女孩煩惱地吐了一口小小的氣,糾結地捏緊了卷子。


當初回到學校繼續學習時,出於某種大家都能理解的心思,孩子們都不約而同把監護人登記為金獨子,然而金獨子仍在沉睡中,基於另一種孩子們都似懂非懂的理由,那個冷著臉一身煞氣的男人最後成了他們的另一個監護人。


和對金獨子的滿懷孺慕不同,申流承對劉衆赫的感覺是複雜的。透過斷片理論,申流承知道那個男人就是造成未來自己所有悲劇的源頭。第41次輪迴的申流承承受了數千年的寂寞,被時間放逐,被世界遺忘,最後懷著滿身疲倦與悲傷化為災殃再一次誕生在這個原本她想拯救的世界上。


──但這個世界的男人還沒有她在記憶中看見的冷血殘酷。申流承隱約能察覺到。有了金獨子在身邊的那個人不會成為另一個她記憶中的模樣。


所以她一方面理解另一個自己對他的憎恨,一方面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她自身的情感,這個世界什麼都還沒來得及發生,所有的愛憎都是另一段膠捲的故事。


女孩回過神,不再胡思亂想,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過話又說回來,誰能想像得到,就在幾年前,連能否生存下去都還惶惶不安,現在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如何讓家長在不及格的考卷上簽名而已。


申流承微笑起來,眼睛晶亮。她現在很想見到叔叔,就算考不好被罵也沒關係。


──因為那是一直在背後看顧著她、指引著她的星星呀。


拿著考壞的卷子,申流承偷偷摸摸地來到三樓,這是別墅中最高的樓層。她站在金獨子的房間前,門是緊閉的,晚飯後救贖的魔王就被前回歸者帶回房間了,看來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別墅的隔音做得太好,即使站在房門前也聽不見房間內的動靜。申流承捏緊考卷,剛剛生出的勇氣如同退潮又緩緩消下去。她有些不安,瞥了隔壁的房間一眼,她知道那是劉衆赫的房間,整個金獨子公司也只有這兩個人住在三樓。


要敲門嗎......申流承猶豫的目光落在門板上。她知道劉衆赫還在裡面,萬一大人們是在談重要的事情的話,會不會打擾到他們呢?


然而就在女孩躊躇之時,房間的門忽然開了。


申流承睜大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才開張開嘴想喊出聲時,卻對上一雙深沉且冷的眼睛。


於是她所有的聲音都被堵住了。


劉衆赫在看見她時,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的視線從女孩略帶緊張的動作掃到被她攢在手中的卷子,最後回到那張欲言又止的臉上。


「金獨子睡了。」他朝她點點頭,「有什麼事情?」


申流承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彷彿謹慎的小動物朝兇猛的獵食者試探著伸出小小的腳爪。


金獨子睜開眼睛時,他已經睡過一覺,被揉捏放鬆過後的肢體軟得像漂浮在雲端,如同沉浸在無害的夢境中。最近劉衆赫都會在晚飯後給他按摩身體,儘管他在沉睡期間的狀態更像是靈魂方面的問題,身體基本上在收集完全部的碎片後已經沒有大礙了。


但那個男人卻異常堅持,好似這是什麼重要的大事。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放逐、自毀,金獨子在對自己殘忍的同時也同樣在傷害這個男人,他知道如果不讓劉衆赫做些什麼的話,那些心靈上的傷口是無法撫平的,因此面對一語不發死死盯著他的回歸者,金獨子最後就隨對方去了。


他知道總是得自己造成的那些創傷負責,好在,他還有很漫長的一生可以去做到這一點。


順手開了床頭的燈,朦朧而柔和的暈黃燈光便點亮了一小角。身旁的位置空無一人,一摸被褥也早已涼透。金獨子起身,趿拉著拖鞋想下樓裝杯水。


已經很晚了,大夥幾乎都熄燈休息了。在經過李吉永的房間時,還隱隱聽到少年在不滿地嘟嚷著什麼,似乎在說夢話。


金獨子彎了彎唇角,繼續向前走。


別墅裡大多地方都是一片安寧的黑,一樓只剩下走廊和玄關的燈還亮著。金獨子帶著裝好水的馬克杯準備上樓時,注意到客廳的燈竟還亮著。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一邊想著,金獨子便忍不住往客廳的方向邁出了幾步。


劉衆赫正安靜地看著手中的試卷。


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上頭的錯誤已經被訂正過來了,以纖細整齊的字跡書寫的解題過程將試卷塞得滿滿噹噹。也因為過程十分認真,消耗了大量精力的女孩早在劉衆赫檢查她的試卷時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外頭是沉寂的黑夜,暈黃的燈光灑落一室,一片寂靜中,除了女孩細微的呼吸聲外,前回歸者敏銳地捕捉到另一個聲音。


他幾乎只要閉上眼就可以想見,白皙得甚至可以說是缺乏血色的纖細裸足被拖鞋包裹著,多餘的腳步聲都被細密的絨毛吸收,軟而厚實的鞋底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輕微得像一陣掠過水面的風。


劉衆赫抬頭看過去,正好對上魔王含著笑意的眼睛。


將水杯輕巧放在茶几上而不發出一點震動,金獨子一手撐著沙發扶手,一邊俯下身去看劉衆赫手裡的試卷。


「所以,這就是流承今天總是心不在焉的原因嗎?」


他不是沒察覺女孩從放學回來後的不對勁,不過金獨子總是想著盡量尊重孩子們的想法,如果流承很煩惱卻不願意向他尋求協助,那一定也有流承自己的原因──金獨子這樣相信著他的化身。


不過目前看來,女孩的煩惱似乎以另一種預料不到的方式順利解決了。


一邊想著,金獨子順道瀏覽了一下題目,然後呃了一聲。這是什麼......現在的初中數學這麼難嗎?救贖的魔王用震驚的目光看向一臉平靜的前回歸者,「等等,這上面的題目你都會做?」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劉衆赫一臉無謂地點頭。時隔多年,金獨子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再次感受到所謂主角光環的威力。


憑什麼大家都已經脫離課本那麼久了,這傢伙居然還能記起幾何推理怎麼證明?


劉衆赫握住金獨子的手腕,將申流承的試卷抽出來放到桌上。大概是感受到金獨子眼中的控訴,劉衆赫沉默了一下才道:「之前有幫美雅訂正過作業。」


金獨子愣了下。對哦,劉美雅也回去上學了。所以是怕在妹妹面前丟臉啊......


因為顧及已經睡著的申流承,兩人講話都是刻意壓低音量的,此刻說話時帶起的呼吸拂過肌膚,激起一陣輕微的酥麻,劉衆赫微微蹙起眉,握著金獨子手腕的手不自覺稍稍用了些力。


像揪著夢的小尾巴,不願放開。


金獨子沒有掙開,另一手輕輕撫著劉衆赫略為灰白的鬢髮,接著俯下身,在面容冷峻的男人唇上落下一個吻。


「那麼,辛苦囉,衆赫爸爸?」


於是魔王的輕笑和低而輕的話語全都消融於接下來的唇齒相依中。今晚是晦暗的無月之夜,唯有一顆璀璨而純淨的星星仍亮著。


隔天,申流承是在自己床上醒來的。


她遲鈍而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記憶像流沙般一點點流回腦中,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同被吸引的磁極,她的目光落到書桌上的一張紙。


紅的是被批錯的題目,藍的是訂正過後的正確答案和解題過程。申流承的視線卻匆匆掠過複雜的方程式和公式定理,就像追逐兔子的愛麗絲,她一眼就看見落於試卷最尾端,兩行並列的署名。


如同磁鐵相互吸引的兩極,也如同行星圍繞著恆星運行,是生來便天經地義的恆常。


低頭看著手中的試卷,她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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