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食》

A&B【將人物使用代號打碼公開版】

血婚paro

噗通

肉塊被放入蓄滿涼水的鍋內，飛起的水花濺濕A的袖口，他慢慢地將袖子捲至手肘位置，再次伸手探入鍋內。唐突增加的體積讓鍋內再度失衡，冰水滿溢而出，滑過手臂的冷意讓皮膚上泛起疙瘩，可皮膚下的血管在收縮狀態跳動得很鮮明，他甚至能數出脈搏，像再次活了過來，肉塊沉浸於液體裡，漸漸解凍。

喀拉

時鐘指向六點的同時發出老舊的整點信號，A踩著聲響準時出現於餐桌旁，把餐點端上桌，置放在B面前。

「久等了。」

純白瓷盤上沒有任何一點污漬，更襯著盤中央的美食異常豔紅。B抬起眼，注視著A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

「開動。」

A揚起笑容，輕鬆地示意不容選擇的命令。

垂下眼神看著盤中食物，鮮紅倒映在相同顏色的眼瞳裡，B麻木地張開嘴，將食物吃進去。他能聽見嘴巴裡咀嚼的聲音，肉質撕裂、汁水爆開，細小聲響被放大縈繞於腦中，他分不清那是當下的聲音，還是過往的記憶浮現。

都是一樣的。

食材、生死、目的地，都一樣。

口腔裡翻攪著熟悉的軟嫩口感，咀嚼到第二十下時，屏住呼吸，一口氣嚥下，一滴液體從嘴角溢出，快要滑落時——被冰涼的指尖阻擋、沾起。

A噙著笑，寵溺地將弟弟嘴角滴落的液體重新送回嘴邊。

看著弟弟乖巧地含入，冰涼的濕意從指尖傳遞而來，流入心臟，一股渴望在心尖顫動，他曲起手指，輕輕勾繞可愛的舌頭，就像⋯⋯

逗弄捕食者的獵物。

喀

鐵鏽味伴隨著脆響漫出，A抽回手的同時仍直勾勾地盯著B，盯著那雙紅眼睛兔子般倉皇閃躲。他用另一手撫摸著被咬而留下齒痕的指根，像是摩挲著結婚戒指。

他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開心，但他並不打算解釋。

對面的笑意更深了，B沒有抬眼去看，卻聽見哥哥柔聲說道：吃吧。

腥臊氣味後知後覺地衝上喉頭，但那並不重要了。

噗通

肉塊落入蓄水的洗手槽，濺起不小的水花，B打開水龍頭，任由流水沖洗肉塊，直到蓄滿整個水池，他關停水，後退一步，靜靜看著肉塊沉在裡頭，漸漸甦醒，當鮮紅的液體暈染了整個水槽時，才將之取出。

他並不熟悉這些前置處理，這一向不是他的工作。

喀拉

時鐘指向六點的同時發出老舊的整點報時，B才緩步走向餐桌，把餐盤端上桌，置放在他固定的位置上。

「⋯⋯」

白色瓷盤邊沾染了水漬與指紋，他生疏地拿來衛生紙擦拭，盤中央的食物已經沒有最初的鮮紅了。B坐在椅子上，伸腳、勾住對面的椅腿，將它擺弄正確位置。

「開動了。」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喃喃。

B下意識地張開嘴，將食物吃進去。他還是能聽見嘴巴裡咀嚼的聲音，但味道、口感，都與以往的不同，卻又極其相似。

鐵鏽味在口中逸散開來，左手無名指指根隱隱發燙，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嚥下食物，暗紅液體從嘴角沁出、滑落。

都一樣的。

物種、生命、結局，都一樣。

唯有死亡——

能將我們融為一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