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納中心] 遺忘
by 迷藍※ 第三季結局後的小故事(不會劇透到第四季劇情
|遺忘.|
他忘了,但他忘了自己忘了什麼。
反正不重要吧,否則內心怎麼會一點慌張感都沒有呢?
「怎麼苦著一張臉?」
萊納抬起頭,毯子因這個小動作而滑落,他伸手試圖阻止,卻只抓到毯子末端的流蘇。站在面前的貝爾托特看見了,蹲下身試圖幫忙撿取,萊納搖搖頭,將整條毯子踢到一旁。
「那可是瑪雷上好的布料,別這樣糟蹋啊。」
吉克調侃的聲音從自己的後方傳來,萊納轉過頭,接過吉克手中的杯子。杯中裝著熱水,滾燙的溫度顯示水才剛沸騰不久,萊納將嘴湊到杯邊,啜飲一小口。久旱逢甘霖,舌尖觸碰到水的滋潤,飢渴地想索取更多,顧不及高溫燙口,萊納把杯子舉高,大口大口喝起來,脆弱的口腔內膜被熱水給燙著,燙出一整片傷。
燙傷、復原、燙傷、復原、燙傷、復原。
嘴裡不停冒著白霧,分不清是熱水所造成的,還是巨人之力所導致而成的。
吉克呵了一聲,坐到他的旁邊,搖晃手中的木杯,萊納從那個木杯中聞到香氣,是水果的甜味,酸酸的有些誘人,但又不像正常的水果香,這股香氣讓萊納十分困惑。他試圖詢問貝爾托特,問對方是否有聞過這個味道,卻突然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你看起來很疑惑。」
吉克依然晃著木杯,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萊納覺得自己像隻貓,木杯像根芒草,而吉克則是拿著草的逗貓人。
「好玩嗎?」
萊納放下杯子,裡頭的熱水已經被他一飲而盡,萊納可沒忘記這杯熱水是誰遞給他的,白霧慢慢淡去,舌頭在口腔繞一圈,刮著新長出來的黏膜。吉克不置可否,表示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萊納心想這的確只是個玩笑,比起被刀片刮舌頭,這真的「小」很多了。
毯子還躺在地上,顯得有些孤零零,萊納瞥了一眼,瞧見站在毯子旁的貝爾托特,他張開嘴想將夥伴叫到旁邊來,貝爾托特卻搖了搖頭,將手指按到自己的唇上。好吧,也許他不想跟吉克對話,畢竟貝爾托特從小就沉默寡言,面對年紀大上他們許多的吉克,總是有著不知該如何相處的尷尬感。
老實說,這尷尬正在發生中。
「吉克你……」
「嗯?」
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座塔前?你又將脊髓液用在誰的身上?巨人來的方向跟柯尼老家一樣,那是否那些巨人就是……
萊納有一堆問題想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他環顧周遭一圈,看到不遠處趴著一個巨人,萊納內心顫一下,差點要往手腕咬去。藏在雲朵背後的月亮探出頭來,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灑下一點白光,巨人模糊的輪廓清晰許多,萊納放下舉起的手,鬆開緊皺的眉頭。
「她怎麼也來了?」
「搬救兵啊,難道要我隻身一人衝進牆內?」吉克說,「我可沒那麼勇猛。」
隻身一人?這肯定是萊納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吉克隨便吼一聲,就能擁有一堆沒腦的戰士,前提是要先把脊髓液灌進那些戰士的嘴中。
「那接下來呢?你有想到要怎麼處理嗎?」
「處理什麼?」
「那堆爛攤子。」吉克兩手一攤,「雖然你帶回不少情報,但上頭肯定會將失去其他巨人的過錯,全部推到你身上的。」
「啊啊,原來是指這個啊。」
他的確還沒想到要怎麼處理,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處理。
深深的無力綑綁住他,萊納嘆口氣,將空杯子丟回給吉克,而且是瞄準鼻梁上方的眼鏡拋去,想當然吉克輕輕鬆鬆閃過,笑他是經不起激的小孩。
萊納說,這話比較適合形容艾蓮。
吉克問,那個繼承始祖巨人的男孩?
萊納回,嗯、這是他的名字。
然後他們倆就陷入了沉默,夜晚的風吹過來,颳起四周的沙,踢到遠方的毯子被吹了過來,狠狠往萊納臉上打去,他撇頭吐掉嘴裡的沙,抓起那條毯子,思考撕碎它等於撕碎多少張瑪雷鈔票。
「睡一覺吧,你累了。」
吉克走過來,抽起他手中的那塊高級布料,防止萊納繼續摧殘它。
「睡?」萊納指著旁邊的沙,「在這片沙子上睡?你倒是睡給我看。」
「別嫌棄了,前幾天我也是這樣睡的。」
「我還以為你睡在她身上。」
吉克看著趴在旁邊的巨人,滿臉遺憾地說:「這主意我想過,但她可不准呢。」
會准才有鬼吧。
萊納抓回那條毯子,往自己肩上披去,吉克看了他一眼,也就隨便他去了。少了對談聲,空氣中只剩下燃燒木材的聲響,前方的火焰一閃一閃,散發微薄的熱度,原本一直站著的貝爾托特這才走了過來,默默坐到萊納身邊。
萊納揚起自己的頭,望向被黑侵占的天空,月亮不知道躲哪裡去了,看不到它的身影。他原先想用月亮的定位,來去估算離天明還有多少時刻,現在也只能作罷。
天明後,他們就要啟程,去到樂園的入口,那邊會有海,那邊會有船,那邊會有人。
「吶、貝爾托特,你有想過回到收容所後,要跟家人說什麼嗎?」
「他們應該會很驚訝吧,多年不見的兒子終於回來了,竟然長怎麼大了。」
「或許這段期間內,他們又有了其他孩子,不知道是男還是女。」
「妹妹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跟她溝通,如果是弟弟就好了,弟弟感覺比較好說話。」
「我現在應該能當個好哥哥了吧,畢竟都管過艾蓮、柯尼跟讓,應該沒有比他們更難管的男生了。」
「想到當時讓常常去找艾蓮打架,為了制止他們兩個,我可是費了不少苦心呢。」
「馬可有時也會來幫忙就是,但後頭都只有我一人而已,怎麼會這樣啊?」
「吶、貝爾托特,馬可怎麼不來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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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克晃著木杯,裡頭的紅色液體僅剩下少許,他珍惜地啜飲一口,在內心深處感謝瑪雷的釀酒技術。要不是酒只帶了一瓶,他絕對會分一些給萊納喝的,那小子肯定沒嚐過酒,不懂酒精帶給人的美好。
「不過,沒給他喝也好。」吉克喃喃說著,「他看起來還沒喝就醉了。」
否則怎麼會獨自跟空氣自言自語那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