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II

自不量力II

初空

  ───那表示她是以主人的身分,想要直接和整支隊伍中為首的人接洽。

 察覺到對方敏銳且驚人的洞察力後,年長的男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眼前的這兩位女性可能是誰了,他想示弱、趁機撤離,不料他那愚蠢的弟弟卻更快一步的將手搭上了腰間的武器。

 那是一對雙槍,槍械內部的子彈全部都經過特殊設計,針對他們作為賞金獵人最常被要求去消滅的各式物種,都有相應的子彈能夠選擇。看起來他應該是判定出來對方是吸血鬼,而想要先下手為強。

 他聽見弟弟輕輕撥動了手槍中的彈匣,一下、兩下、三下…應該是將子彈調整到相應的───銀彈了。

 「一聲不響的站在別人身後,要是不小心被誤傷了怎麼辦呢。」只見弟弟臉不紅氣不喘的和對方寒暄了起來,右手卻已經死死的按在了槍柄上。

 「實在是因為你們的對話十分熱絡,一時間找不到能夠插話的時機,還請見諒。」那名一臉蒼白的女人開口了,「因應周邊地區的戰爭事態,加爾迪羅貝自治區目前並未對外開放,所以,還請諸位務必按原路折返,如果真的找不到路、我們這裡也能提供帶路方面的協助。」

 話音未落,只見森林的另一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大狗,巨大到不成比例的身形,使第一眼見到牠的人往往會將其誤認為狼,但比起狼、牠的吻端較短,眼睛也更為圓潤有神,銀白色的毛髮則是歲月流逝的象徵,牠安靜的站在往外撤離的方向,低垂著尾巴,看上去並不十分警戒。

 以為自己的小動作並未被察覺的弟弟,正琢磨著繼續說些什麼轉移注意,卻突然瞥見自己的手臂上肌膚的顏色黯淡了許多,那塊深色的斑紋快速的移動著,像是有條蛇,沿著皮膚在他的身體裡鑽動,「呃啊啊啊!!!」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令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本能的將手裡本來壓著的槍都甩了出去。

 那塊斑紋很快地佔據了他身體,肉眼可見的、暴露在衣著之外的皮膚都轉變成的一種黯淡無光的灰色,又像是有無數蛇身纏繞著他,重重疊疊的映襯出不同深淺的影子。

 「抱歉,你手上的東西太危險了,要請你留下來。」這次開口女人,是另外一位,由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眉眼柔和,完全感受不出來任何的敵意、甚至無從察覺她究竟是在何時、做了什麼。

 「嬌嫣的……紫……水晶……」男人似乎被那道影子給扼住了喉嚨,只能斷斷續續的擠出這幾個字,就幾乎口吐白沫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情急之下拔出了腰間的小刀,發了瘋似的向自己的皮膚劃去,像是想要將躲在底下的「東西」給挖出來那般。

 他的哥哥連忙趴在他的身前,向兩人懇求放過自己的弟弟:「請魔女大人手下留情,我們會馬上撤離、並且永遠不再踏入此處一步。拜託,請饒了我那無知又愚蠢的弟弟……他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或是若您有任何的差遣,也可盡管吩咐我們,我們都會盡力的為您做到。」

 「…罷了。」夏樹皺起了眉頭,突如此來的血腥場面使她頭暈目眩,她已經餓了太久、久得連眼前這個粗魯不堪的男人身上所流出來的血,聞起來都如此的甘醇芳香,「讓他們走吧,杜蘭會帶他們出去的。」她只能咬牙強撐著,因為感應到食物的本能刺激著她的生理反應,使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好吸納更多微弱的光芒以看清獵物所在,牙齒也在不安分的彼此打磨,夏樹未免失態,著急著擺了擺手便轉過身去踉蹌的想要離開。

 查覺到她的異樣,靜留有些擔憂的跟了上去。

 兩人都以為這就是結束了,想不到那一息尚存的男人,在靜留漸漸鬆開詛咒後,卻強撐著伸手摸起了地上的槍。

 

 有些人的悲劇,源於他們的自不量力。

 對於自身的意識不清,對於情勢的判斷不明。

 他們將過去的經驗奉為圭臬,偏頗的對人、對力量做出了錯誤歸因和判斷,以倖存者偏差之姿,誤以為是自身的強大所致,最終,將自己、及所有的同伴推入無盡的深淵中……成為了別人的養分。

 

 槍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好在靜留也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太快的解去對方身上的所有桎梏,所以子彈打偏了,從夏樹的腰間打了進去。但畢竟是吸血鬼所畏懼的銀彈,劇痛的感覺貫穿了身體,使她動彈不得,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全身僵直著癱軟倒地,靜留一抬手,地面上就升起了一片影子,牢牢的接住了她,然後、和出現在那男人身上的情況類似,一道像蛇影般蜿蜒的斑紋順著夏樹的身體遊走、來到了子彈與傷口的交界處,由內而外的將子彈給推擠了出來。

 這期間的動作,又快又俐落,沒有一絲猶豫拖沓,就像是早就那樣做過無數次了一般。

 以人類作為中間值的話,吸血鬼的體質比人類還要優異上數十倍不只,普通的傷,不論是刀具或是槍炮,只要不是一口氣轟掉腦袋或是心臟,都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再生,其他的例外狀況便是,若是在太陽的照射下、或是被銀製的武器或子彈攻擊時,身體的這種高速復原能力便會受到很大的阻礙、幾乎無法生效,所以如果不在第一時間將吸血鬼傷患自陽光下移開、或者將銀製的武器從體內移除,便會因為無法自癒而大量出血身亡。

 雖然並非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每一次,都如同剜心割肉一般的痛苦。靜留微微瞇起雙眼,身後的那團人已經被清姬的六個頭一擁而上,瓜分搶食,連最後的鮮血都深深地滲入了影子中,被完全吸收殆盡。

  她將夏樹輕輕地攬在懷中,在月色下低垂著眼眸,仔細地觀察著夏樹的反應,果然一將子彈移出體外後,出血量就明顯地減緩許多,但奇怪的是仍然沒有完全的止住……傷口自癒地能力和平時相比,不知為何慢了許多,她只能帶著夏樹回到校園內,直奔保健室去找陽子.海倫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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