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化

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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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尼爾從未覺得如此挫敗。

他說過會救好友,但他沒有做到;他說過會保護虛世,但他沒有做到。


約克加德離開了,嚇壞的女孩在他懷中發抖。昆尼爾為了找尋救治好友的方法放棄驅魔人的身份,但終究也只能承認自己束手無策,他試著用三年的安逸麻醉一切,而麻藥退去時,疼痛也如湧潮襲來。


虛世囁嚅著問:「……他是誰?」


「我的朋友。」昆尼爾把槍隨手扔在一旁:「很好的朋友。」


虛世掙扎著想站起來,最後還是在昆尼爾的攙扶下才穩住身體。


望著一片狼藉的閣樓倉庫,她很難想像這間簡樸的小店竟存在如此汙穢的地方。若不是親眼見證此事已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範疇……目擊這個宛如兇殺案現場的環境,任何人都會想立刻報警。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捂著胸口,嘴唇止不住顫抖,剛才的衝擊感讓她產生嚴重的心悸,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已經消失了。


「我可以告訴妳,但理解這種知識是不能回頭的單行道,我希望妳仔細考慮過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昆尼爾試著把閣樓的門關上,但門片鉸鍊受撞擊後歪斜變形,只能勉強掩住而已。


虛世看著被昆尼爾棄置一旁的武器,突然問道:「您為什麼不開槍呢?」


「我不想激怒他。」


「不。若您這樣想,一開始就不會對他舉槍。」虛世搖頭,「您不想傷害他,您也想保護他,就像您剛才保護了我。」


「以前我有自信這樣想,但現在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能耐了。」昆尼爾嘆氣:「妳會沒事,妳還活著,不是因為我有能力保護妳,只是因為他現在還不想傷害妳。」


「請不要這樣說!不要苛責自己,您是個很溫柔的人。」


「約克加德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虛世閉上嘴。


她知道這個名字就是那個人的名字,但這句話的意思太悲觀了,溫柔才不是無能。就像她能理解約克加德的狀態根本不是僅憑昆尼爾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她不希望看老店長繼續自責下去。


即使門口被歪斜的門板遮掩,乾涸血液和排泄物的拖行軌跡還是延伸到了樓梯口,虛世看著那噁心的痕跡,想到這都來自於店長那不成人形的好友,讓昆尼爾一個人面對這些無異於精神鞭笞,這樣太難受了。


「……閣樓……倉庫現在能進去了嗎?」


「妳想做什麼?」


「打掃。」


「那裡太髒了,我來就好。」


「不。」虛世走到昆尼爾身旁,懇求似地拉著長者的手,「讓我幫您,兩個人會快很多的。」


昆尼爾看著虛世誠懇的異色雙眼,想起約克加德的話。


——一切怎麼可能會變好?


「好,麻煩妳了。」


但他還是想嘗試去相信那一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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