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解快樂與愛

　　「怎麼了？」

　　清晰而熟悉的女聲傳來，喬才及時拉回飛遠的思緒，大概是愣神導致長時間沒有眨眼，眼前的畫面先是被白簾罩住似地模糊，爾後才逐漸消散，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根兩側應道：「嗯。」

　　泰勒彎著身子，將手擺在男人眼前揮了揮，確認他的靈魂還在這個空間，晶瑩的藍色雙眸有如整片湖面，她用指腹闔上喬的眼皮，用自己並不大的力氣替他按摩太陽穴，她喃喃道：「你今天看起來狀況很不好。」

　　「⋯⋯哈哈。」喬低聲笑了幾下，語氣雲淡風輕：「人類有時候就是爛在這裡。」

　　按摩的手法相當笨拙，喬卻依舊閉著眼睛感受，並趁機按住泰勒的後腰往自己這裡拉，她有些踉蹌地跨坐在自己身上，大抵是受到不小的驚嚇，雙手有瞬間停止了動作，爾後又輕輕按了起來。

　　「喬，我總是認為一段親密關係也需要距離。」那是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等待須臾，泰勒感覺手臂的肌肉愈發酸痛，她緩緩停下動作，接著說道：「所以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過問太多。」

　　喬抬眼，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他摟緊女人的腰，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頸間。

　　「你知道嗎。」他低聲問道，溫熱的氣息撲在白皙的皮膚上：「我從來不和人說什麼愛。誰知道愛應該長什麼樣子呢？那種看不清的抽象形容，就像路上的行人全都被打上馬賽克一樣。」

　　將喬的臉龐輕輕抬起，泰勒望見男人的下眼瞼發著微紅，她俯首輕吻那處，像是表達安慰。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這根本能稱為慘絕人寰。他們說愛我的時候我聽得都想吐。」喬咳了咳，清著乾渴的嗓，聲音低得可怕：「有時候我真希望他們不要這麼濫情。」

　　泰勒抹去男人眼角的濕潤，即便他根本沒有哭出來，但總覺得已經相去不遠了。

　　「我覺得快樂和愛經常是綁在一起的。」泰勒端詳著正仔細聆聽自己說話的臉龐，那雙顫動的金色雙眸令她不得不再放輕音量，她將手搭在喬的肩上，繼續說道：「你會不快樂，是因為你知道他們其實不愛你。你也是。」

　　「但你會對我說喜歡，赫爾曼先生。你還記得嗎？那也會讓我不由得笑出來。這是因為我喜歡你這麼對我說，所以當你這麼說的時候，我會覺得輕鬆一點。儘管我們常常試圖不去談論這些。」

　　像是揭露了彼此的秘密，喬似乎並不習慣被這樣掀開底細，於是他的鼻息比方才紊亂了幾分，泰勒順勢抬起男人的下顎，張口用貝齒咬住那雙乾澀的唇，聽見一聲粗重的吸氣，她便扯下一層皮，在上頭留了缺口。

　　血腥味從嘴唇蔓延到喉頭，喬蹙著眉用舌尖舔了舔傷口，說話時有些含糊不清，卻不帶怒氣：「噢。你接吻的方式還真暴力。」

　　「這是為了讓你不要忘記。」泰勒將額頭靠上男人的，笑容夾雜著狡黠與溫柔，她又吻了吻那正發疼的地方：「畢竟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喜歡吻你。這會讓我覺得開心。」

　　喬聽聞這句話，瞇起眼睛笑了笑，積攢的陰霾像是霎時煙消雲散。

　　「那如果我說我愛你。」許久，他說道，隨後輕而緩慢地詢問：「你要不要再吻我久一點？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