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因 哨兵PA
聿:哨兵 虞因:嚮導
哨嚮設定,不喜勿入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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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門口一開始沒有那個紙箱。
今天他來得早,工作室鐵門吱呀向上時,肌膚上沾染著清晨的濕涼,為了趕一件今天要交出的工作,虞因七早八早就來到工作室開工,希望能在傍晚前做好寄出。
一般來說他不會把工作行程排得如此緊湊,但江湖傳說越傳越遠,奇形怪狀的好兄弟找上來的機會越來越高。他們前幾個星期才又翻出了一門陳年舊案,在各方協助後才使得屍首重見天日,阿飄含冤昭雪。
虞因想起過程中的艱辛就肉痛,被鬼恐嚇又被人威脅,他還摔出一整背的瘀青。聿幫他上藥時臉色超級陰沉,哨兵的精神體在一旁死死盯著虞因,又大又長的尾巴趴趴甩在地上的聲音至今仍迴盪在耳邊。
虞因打了個寒顫,伸手將冷氣的溫度向上調,怕自己會被記憶中的低氣壓冷死。與此同時,他聽見外頭傳來聲響,兩道熟悉的聲音伴隨袋子與箱子的窸窣雜音一同傳進辦公室。
抬眼一看,時間已經來到十點半。
「兩個人一起來?啊怎麼這麼多東西?」虞因吃驚地看著聿手上的三大袋,東風手抱著兩箱紙箱,都快看不見他的頭。連忙上前幫忙卸貨,聿帶回來的不外乎是一些高檔的新鮮食材,東風的大概是他的雕刻作品,紙箱很有重量。
「剛好在門口遇到。」東風將東西堆在一旁,先繞去櫃檯後方拿罐水。他邊喝水,邊指向外頭,語句含糊,「外面那箱是你的嗎?收信人是你。」
他們剛剛本想一起拿進門,奈何手上太多東西,只匆匆看了一眼確認是給誰的寄件。
虞因順著方向看過去,一個不大不小的紙箱放在工作室門口旁,他皺起眉頭:「我沒聽到郵差的聲音啊,也沒聽到宅配大哥來叫我。」
照理說,大哥們應該會按下對講機才對,雖然他很專心在作品上,但也不至於連這點聲響都沒聽到。
東風放下水瓶,沉默幾秒後勾起一抹冷笑。
「怎麼了?」聿正好下樓,看著虞因困惑地注視外面那個包裹。
「那不是正常包裹。」東風涼涼地說:「那個又來了。」
聿瞬間沉下神色,拿到好食材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又縮回樓上,虞因聽見翻箱倒櫃的聲音。
很顯然地,聿聽懂了。但虞因沒有。
「什麼又來了?」虞因來回看兩個小的的臉色,聿推門出去的背影隱約散發著殺氣,套著工業用手套的手上握著尖銳的剪刀,金屬在陽光下泛出尖銳冷意。「什麼意思?你們又瞞著我什麼了?」
東風避開他的視線,翻弄手邊的瓶蓋,「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那為什麼要隱瞞?」虞因有點生氣,又是什麼事情需要瞞著他?該不會是他們兩個幫大爸二爸的工作招來的危險吧?而且說是『又』,那就代表不是第一次被放奇怪的東西了,很有可能是有心人刻意放在那的。
「就……」東風張口又閉上,欲言又止,「你看了就知道。」
「什麼東西、靠!」
話還沒說完,刺骨寒意與滔天怒火瞬間侵蝕他的精神領域,虞因的精神體——柯基被逼出現行,嚮導與哨兵相連的精神領域騷動不安,引發後腦杓陣陣刺痛。
虞因急忙回頭,只見聿死死瞪著開啟的包裹,身旁一隻勻稱美麗的黑豹豎立著毛、拱著背朝小小的紙箱咆哮。狂嗥在虞因腦海中掀起波瀾,柯基本能地朝著急須安撫的哨兵衝去,緊貼其側嗷嗷叫。
虞因和東風交換個眼神,東風看上去也頗為詫異,沒想到聿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但當他跟出去看清紙箱內的東西——準確來說,是那隻動物後,也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那是隻跟虞因精神體長得極像的柯基。大概是剛被吵醒,眼神還有點迷茫,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但更讓人毛骨悚然還在後頭。
柯基頸上的鮮紅似血的皮質項圈,某人的名字被明目張膽地刻在上頭。項圈上纏繞著殘留的精神力,嚮導如他能輕易地從中分辨出隱含的訊息,虞因全身立起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項圈上的『虞因』兩個字,飽含著陌生哨兵針對他的侵略性慾望,肆意妄為,使人不寒而慄。
什麼鬼?是他想的那樣嗎?虞因尚未回神,一隻手隨即覆上他的雙眼。他聽見聿跟東風說了句把東西帶進去,毛絨絨的溫暖觸感掃過腳邊,哨兵的精神體試圖帶給他一絲安慰。
聿按著怒火將人帶回工作室坐好,泡了壺安神的花草茶。虞因需要,他自己也也是,抑制不住的憤怒替建立連結的兩人帶來不小的衝擊,隱約能感受到驚恐與疑惑自嚮導方陣陣傳來,他不想再帶給虞因任何一絲負面感受。
「所以……那是、呃,跟蹤狂嗎……?」良久的沉默後,虞因喝下整整一杯茶才磕磕絆絆地開口。
他遇過很多事情,當然也見識過很多喪心病狂的人為惡意。林粼粼的案件歷歷在目,但虞因從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以這麼變態的方式受害。
即使是不怎麼敏感,精神體沒什麼安撫能力的他,都能從那項圈上感受到張狂的侵略意圖,精神領域被刺激得生疼,欲嘔的感覺甩都甩不掉。
聿沒有開口,只是擠到他的身側坐下,一隻手圈住嚮導的腰,臉色凝重。哨兵的黑豹緊挨在虞因另一邊,前腳還緊緊夾著柯基,不讓它離開自己身下。
沉默增長,強大熟悉的氣息卻令人安下心來,撫過黑豹滑順光澤的皮毛,嚮導在哨兵無聲的安撫下逐漸冷靜,輕吐出一口濁氣。
最後是不知道把狗丟去哪的東風帶著電腦,確認兩人的精神狀況恢復大半,調出幾個監視器畫面給虞因看。
先是幾封信,再來是嬌嫩欲滴的大束花朵,最後是大小不一的包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來訪工作室,放下『禮物』便離去。
都是前幾個星期發生的事,那時的他還在被急著刷洗冤屈的鬼追著跑,上刀山下油鍋忙來忙去,這些粉嫩的信封、花與包裹才能被兩個小的攔下。
「三個禮拜前我們在信筒發現給你的信,調監視器發現是有人親自塞進信箱的。」東風遲疑了一下,看了眼沉默的聿繼續說道:「本來是想交給你,但他發現上面殘留的精神力……」
「跟今天一樣,很不舒服。」聿插嘴道,「所以我先拆了。」
東風不是哨兵嚮導,自然發現不了那些無形的東西。但那封信光拿在手就令人十足不適,於是聿當機立斷拆了信,發現自家兄長多了一個欠宰的追求者。
他粉碎了那封信,不打算讓虞因知道。連尊重都不知道怎麼寫的哨兵,怎麼可能有機會追求虞因?再者,他的哥哥根本不需要別的哨兵。
水晶般漂亮的紫色雙眼,久違地亮起真切的殺意。
「然後呢?」虞因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他腦袋混亂到不知道該吐槽難得的追求者為什麼不是可愛的香香妹子,還是該碎念這兩個小的又把他瞞在谷底。
但說實在,如果可以,虞因一點都不想碰到那噁心的精神力。如果是聿收到這種禮物,他大概也會生氣。
太不尊重人了,以追求的美好名義,實行侵犯他人領地之實。難道這些人小學都沒好好上哨兵嚮導的課嗎?小時候這樣使用精神力會被抓去輔導的好不好!
「對方都是雇用跑腿的來送東西,我們追到本人花了點時間。上禮拜已經送去警告,本來以為這周沒動靜應該是乖了,沒想到……」東風瞇起雙眼,敲打鍵盤,螢幕上跑的正是他們開發的各種追蹤程式。
沒想到這麼久沒出現,是為了找這麼別緻的禮物,跟虞因的精神體長得這麼像的狗,想必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找到。
「所以你們已經知道是誰了?」虞因傻眼,他永遠都無法習慣這兩人跟駭客一樣的行動。
「很好抓。」聿低聲說,「只是前陣子太忙了。」
言下之意是若前陣子沒有被絆住,他早就先把人處理乾淨了。虞因看向他,雖然怒意不再明顯,但他仍能感受到精神領域中,平靜表面下翻湧的躁動與刺人殺意。
他是不是要先跟大爸二爸說一聲?真打起來他可是完全攔不住這小子。虞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沒發現聿朝他瞥來的無奈眼神。
東風點了點頭,嗤笑道:「他大概也沒有要藏吧,聲勢這麼浩大,不被人知道怎麼行?」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呃,來認識我?為什麼要透過這麼迂迴的方式?」虞因搞不明白,要僱用人來送東西又不躲躲藏藏,這跟他本人來又有什麼不一樣?雖然他一點都不想認識這種人就是了。
「這就要直接問他了。」東風打包好檔案跟整理好今天的事情後,將全部的資料上傳到某個群組,裡面有各種他們熟悉的大人,唯獨沒有虞因,原先拿來幫警察破譯的工作群,現在暫時變成某人保衛戰。
已讀數跳得很快,東風沒有特別去看回應,相信大人們都知道該做什麼。
聿猜得出東風的舉動,所以他將精力全放在虞因身上,觀察他的狀況,解讀他的神情,感受他的情緒。黑豹低頭舔著柯基的頭頂安慰,換了一聲疑惑的汪汪。
「先回家?工作可以推遲,或是帶回去做。」聿緊抓虞因的手,晃了晃。雖然工作室也足夠安全,但都被送東西到門前了,再繼續待下去他怕會對虞因造成影響。
虞因看了看陽光明媚的外頭,其實他很想說自己沒有這麼脆弱,平常大風大浪看得太多,在最初的驚嚇後他已經冷靜下來,也能思考接下來的解決方式。
但被關心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他在聿的掌心中勾動指尖,笑著開口。
「好,先回家。」
儘管知道是誰所為,但東風與聿在追蹤的過程中挖出對方過去可觀的歷史,大人們在討論過後,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採取行動。只是安插更多巡邏的人手,提升工作室的安全等級。
可惜世事難料,在一次風和日麗的下午,東風與聿因為無法避免的急事暫時離開工作室時,當事人按響工作室的對講機,帶著勢在必得的自傲,對在場唯一的嚮導進行強硬的精神壓制。
虞因面色難看地盯著工作室外的身影,明明冷氣維持著舒適的溫度,他卻是冷汗涔涔,精神領域因陌生的哨兵的刻意刺激而躁動不安。柯基在腳邊打轉,平時呆愣憨厚的狗臉如今蒙上顯而易見的焦慮。
對方是專業的哨兵。虞因想起聿給他看過的資料,哨兵專門學校出身,卻拿學到的技巧去侵略沒受過正統訓練的嚮導。背景也相當不簡單,正因如此,才會來招惹頭上有兩個警察父親的他吧。
用二爸的話來說,就是沒被揍過不知道要怕,皮在養。
他在對方眼中,大概就像個徒勞掙扎的獵物,揮舞著無力的拳頭,做出軟弱的抵抗。眼見對方露出下流噁心笑容,即使虞因知道自家人預計採取的行動,也在思考是否要放對方進門,製造一些更確切的證據,好讓刑責再重一些。
當然,東風自製的強力防狼噴霧已經被握在掌心中,蓄勢待發。
對講機再次響起,虞因沒接。他本打算倒杯水再縮回辦公室趕工,又覺得這樣不夠安全,天知道對方是否會從哪個角落爬進來,辦公室被入侵的次數實在是多到數不清。
難道只能在這裡跟對方乾瞪眼?不適感隨著時間越發尖銳難耐,某些他不想知道、不願理解的情緒硬是被灌輸到虞因的意識,宛若淤泥被強硬灌入喉中令人作嘔,卻又黏膩地無法輕易擺脫。
飽含惡意、情慾與執著,無法形容且不屬於他的情緒於意識中擴散開來,虞因勉強撐起的防護正在逐漸崩塌,精神領域中如陽光般暖和的金黃壁壘一一碎落,如同破碎的鏡面,折射出他頑強抵抗的神情。
「嘔……」虞因終究忍不住乾嘔,心裡大罵髒話。
幹!誰想知道別人怎麼意淫自己的,媽的他一定要揍這人兩拳!兩拳還不夠,他要叫聿揍十拳才夠!
巨大的窒息感逐漸掌握他的呼吸,從沒感受過的壓迫感如巨槌般一次次敲上大腦,虞因第一次遇到如此迫人的精神壓迫,他身旁的哨兵都十分溫柔有禮,尤其是某人,甚少對他展現哨兵的威壓。
虞因甚至是在聿的案件塵埃落定後,才知道他的弟弟是貨真價實的哨兵。
也是在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在許多難以察覺的小細節中,發覺這個習慣壓抑本能的哨兵對自己的想法。如同片片細小的拼圖,藏在生活中的各個角落,需要留心、駐足挖掘才有可能拼湊出全貌。
思及此,虞因敲敲他的手機。上面顯示著十分鐘前他撥給聿的通話紀錄。
「少荻聿……你再不回來你哥就要被綁走了啦……」
他跌坐在地上,輕撫虛弱無力的柯基,勾起一抹極其溫柔的笑。
就在垂下視線的瞬間,時間似是放慢了腳步,事情爆發在剎那之間。
對方在見到他的笑容時,眼神燃起狂熱火光。他伸出手握上門把,打算破門而入。
另一股強大而熟悉的精神力強壓而來,一個高瘦的身影緊接跟上。
當對方施力晃動工作室大門的霎那,一顆又沉又重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下,哀號聲破空爆開,禁錮在虞因身上的束縛也隨之解除。
新鮮空氣再次充盈肺泡,虞因邊咳邊喘。如氧氣般熟悉的氣息源源不絕地包圍上他,安撫他、協助他重建自己的精神領域,知覺緩慢回歸,他終於奪回身體的掌控權。
人聲吵雜,警笛聲正在迅速接近,虞因抬頭瞇起雙眼,方才上在口中的名字主人化作真實,以英雄之姿強勢登場。
聿這幾年的身手被訓練得越來越像人間凶器,每招都落在人體上最痛的地方,看著跟蹤狂被聿揍的毫無還手之力,自信張揚的哨兵淪落成逃竄的軟腳蝦,在冰冷紫眸的注視下哭喊求饒。
那模樣可真帥,虞因心想,在東風踏著憂心步伐進門時終於放心地笑出聲來。
「留給我揍個兩拳吧?」虞因指著外頭的滑稽場面,嘶啞地開口。
東風伸手扶他,像是在感嘆他的神經有多大條地嘆息,無奈說道:「十拳也沒問題。」
虞因最後是被載回家的。
在警局跑完流程後,又被某個他不大想見到的法醫強押進哨兵嚮導的相關醫院做了精神領域的檢查,確認受創的地方仍能慢慢復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後,虞因才被准許回家。
聿全程跟得死緊。就連坐在客廳休息,也躲不開聿擠在身邊的攻勢,虞因再次被夾在人與黑豹之間,動彈不得。
「你要不要起來?」虞因在破完幾關手遊關卡後,推動那顆靠在肩上的頭。聿幾乎半掛在他身上,目光專注在平板上,指尖時不時上下滑動。螢幕上不意外是虞因看不懂的天書,但自哨兵身上感受到的不懷好意與憤怒,都讓虞因直覺認為這些文字所組成的內容深藏危險。
聿嘴上沒有回應,只是懶洋洋撥弄虞因的指尖表示有聽見。頭枕在他膝蓋上的黑豹也是輕輕晃動尾巴,其餘的一動也不動。
虞因實在沒輒,他知道事發之後聿的精神便一路緊繃,直到回家後才鬆懈下來。可即便是人已經無事,與他相鄰而坐的現在,聿的心情也沒有真正好轉,反倒時不時有股陰鬱晦暗的情緒傳來。
幸好大人們今天會很晚回來,東風也回自己的租屋處去了,不然接下來的事若被誰看見,儘管與聿的關係早就公開,他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
「……要疏導嗎?」虞因猶豫半天,下定決心小聲問道。
聿詫異地抬眼,虞因緊接著解釋:「疏導一下心情會好點吧。」
雖然他並非專業嚮導,但替自己的哨兵疏導的技巧深刻於基因。他讓柯基顯現出來,小狗晃著短短的尾巴歡樂地撲上黑豹的背上,汪汪幾聲,聿便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些許。
虞因抿著唇輕覆上聿的,乾燥肌膚相觸的同時觸碰哨兵的精神領域。望進晶石般剔透的紫色眼眸,虞因先是感受到唇上觸感變得濕潤,雙唇被含住吸吮,聿探出舌尖捲起他的舌頭、舔舐他的上顎並奪取他的呼吸。隨即,虞因得到聿的允許,得以深入那片領域。
哨兵的情感與記憶一併流淌進來,誠實展現開來。
虞因恍然大悟。
被跟蹤狂壓制的時候,他的掙扎與恐懼陸陸續續流入聿的感官。他的哨兵在飛奔的路上唯一能做的,是被動地感受他的情緒與痛楚。愧疚啃食心臟,驚懼與焦急如烈火焚身,聿卻束手無策。
一支菸的時間恍若永恆。足以在哨兵心上劃下深不見底的傷痕。
頓時間,虞因心軟的可以。他再次體會到自己是真的,被聿放在的心底,好好珍惜。
他們倆都說不出甜膩的情話,但幸運的是作為家人、作為戀人、作為彼此唯一的哨兵嚮導,虞因與聿在許多時候無須言語,也能理解對方,用實際行動承接彼此。
他多幸運啊。
聿吻走兩人間牽扯出來的銀絲,轉而在虞因頰側落下輕柔的吻。
「在想什麼?」他咬著嚮導泛紅的耳尖低語,在虞因敏感地顫抖時露出今日首次的溫柔笑容。
臭小子。虞因翻了個白眼,「你明明就知道。」
聿窩在他頸間蹭動,細軟的髮絲騷得人發癢輕笑。哨兵收緊雙臂,枕在虞因的胸口,強力穩定的心臟隔著血肉傳遞律動。聿知道要割開多少肌肉組織,劃破多少血管才能抵達底下那顆心髒。但即使將整顆心剖析開來,即便將大腦進行徹底分析,人終歸難以理解他人的想法。
幸好虞家發現了他。
幸好虞因接住了他。
幸好他們是哨兵與嚮導,得到了心意相通的機會。
幸好……聿垂下眼瞼,盡力遮去他設想好的報復計畫,掩埋那股瘋狂與弒人的慾望,他再度吻向虞因,放縱自己沉浸在嚮導所給予的安穩與溫暖,背對徹骨的陰寒,走出膩人的詭異香味,重新沐浴於陽光之下。
是他的幸運才對,少荻聿擁緊虞因,心想道。
他才是最幸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