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合線【兵長X米卡莎】

縫合線【兵長X米卡莎】

注意:進巨138結局捏它IF線/師徒向/2500+


  米卡莎給爐火添柴時,里維醒著。

       

  時過午夜了吧。

      

  頭低低的斜靠著扶手椅的里維朦朧的想著,身上蓋著不知誰拿過來的毯子,他注視著蹲跪在火爐邊的少女,鮮見的俯角。

  

  佈滿陳繭瘢疤的手指,磨損褪色的工作褲,罕有的溫柔。

    

  此刻的沉默是偶而溫和作響的小火星,而寧靜的金紅色爬上她的側臉,腰間漆黑的一綑枝條很快的被餵給暖焰,在令人舒適的熾熱中化為閃著金光的灰。

   

  其中有一點點,降落在她的髮間。

      

  「鉤到了。」

    

  紅色圍巾的一縷細線纏住了枝條翻起的木皮,里維伸手指向的瞬間毛毯從身上滑落,置於腿上的一疊文件也嘩啦落地。

       

  「嘖。」剛睡醒就是腦子亂。

     

  米卡莎看了一眼飛散至腳邊的紙堆和一臉不快的里維,手指再自然不過的優先挑起了鬆脫的線頭。

          

  如果兩人沒有先四目相交,里維覺得他倆就這麼各自收拾落下的部分也是滿好的。

      

  明明稀鬆平常,卻像是無意間瞥見了很私人的場面,猝不及防的他只能迅速垂下視線。有些粗魯的拉起毯子試圖整理自己造成的凌亂,半是不解半是氣惱自己的行為,卻反倒使還依著身邊的紙張飄遠。

     

  里維放緩動作,搆不到的地方再硬要去搆,可就有點難看了。 

       

  請人搭把手的想法在里維眼中一直都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因壓迫而被刺麻攫獲的雙腿好不容易移動了一些時他想到這點,繃帶下跟著甦醒的疼痛一併令人討厭的,再提醒了他一次。

     

  「拉稀屎的時候忘記帶紙巾,我都會記得喊下屬幫忙喔!」

    

  語出已故第十四任調查兵團團長:漢吉.佐耶。

  

  里維感覺咬入側臉的兩道縫線瞬間繃緊,偏偏這種時候,想起那個只想耍帥的笨眼鏡說的垃圾話。

          

  「謝謝。」小心翼翼握著線頭的黑髮少女輕聲喚回他對當下的感知。

         

  「只有這條圍巾了,想要好好保存著。」

     

  米卡莎將迅速收攏好的文件重新遞給里維,鼻頭沒入圍巾之下使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垂落面頰的一縷髮絲在她臉上投下陰影,卻無能掩住那無比柔和與哀傷的神情。

           

  「嗯,那就要小心啊。」里維接過稍早跟阿爾敏要來的會議紀錄,指尖滑過有些暈開的「阿卡曼」幾個字。

     

  親手了結地鳴的那日之後,里維不曾見過米卡莎展現任何比一杯水更強烈的情緒。

      

  以往只要事情扯上艾倫,米卡莎總是難以保持冷靜,如今不斷前進的歷史的竊語,已開始以「地鳴」為線在他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之間劃下鴻溝。

     

  開始地鳴的滅世罪人與終結地鳴的救世英雄。

     

  直到最後,無人有意去知曉的盡頭,不過都是深愛著彼此的人罷了。

   

  世紀的罪人,也唯有世紀的英雄能夠去寬恕了吧。

     

  米卡莎.阿卡曼很有英雄的樣子。

     

  沉默寡言、不居功、日日指揮也親身參與困難的重建工作,那日伴著地鳴惡魔悠長的殞落之後,飄盪在最後煙硝之中的紅色圍巾與懷抱惡魔首級的少女英雄,漸漸的成為了人類和平與希望的象徵,東洋以及艾爾迪亞的阿卡曼之血在她身上似乎更坐實了所謂族群和解的紐帶。

      

  上次的會議似乎終於出現搞不清楚重建核心的人提議,要將紅色領巾作為小隊制服。

       

  「雖然現在這個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不過這其實是艾倫的圍巾喔?這樣你們沒有關係嗎?」對此,少女英雄表示了寶貴的意見。

    

  提議最後因為沒有多餘的經費浪費在復甦人類社會外的地方很快被打消,但里維很難不更明顯的注意到,聚落巷弄中早已開始蔓延的風潮。

      

  下意識的,里維的手指停在領巾下波洛領鑲嵌的綠寶石上。

  

  只有漢吉知道,在日後回收艾爾文的屍首時,他取下了自己授勳的領結和團長交換了。

    

  在動身前往那該死的地下室前,里維已經割下了男子胸前自由之翼的紋章,等到有機會再回頭見到他時,他還是突然間就做了多餘的事。

  

  漢吉那個時候說了什麼呢?

   

  那個眼鏡笨蛋罕見的安靜啊,里維那個時候真希望他說點什麼才好。

     

  最後反而是這混蛋,除了咬合他臉上裂谷的粗繩還有現在這個殘破不堪的世界,什麼也沒留下。   

      

  看著米卡莎坐在火邊開始默默進行修補圍巾的動作,里維想著,事實應該正好和她搪塞眾人的言語是相反的,正因為那條圍巾是對她而言再重要不過的東西,才希望它的意義不會擅自被人據為己有。

     

  「喂……」里維盯著少女的指尖,眉頭皺了起來:「不可以直接打結。」

     

  米卡莎停下擺弄織繩的手,與她經歷無數次生死交關的圍巾也曾經被鮮血浸透,雖不是向來毫髮無損,卻奇蹟似的不曾直接脫鉤。

    

  這次,僅僅因為一片向死翻起的木皮,扯出了長長的一條線頭。

  

  很痛吧。她是不是應該這麼問自己。

   

  不會喔。她是不是應該更生氣。

     

  脆弱而單薄的紅線在她磐石一般厚繭滿佈的指頭安睡,她的心臟只是一如往常穩定的跳動著,比偶爾閃晃身姿的焰影更為安穩。

      

  米卡莎看著自己起身,憐愛的捧著輕薄的織物,將之遞給如今與殘缺共生的矮小男子。

      

  毀去的眼與空無的指掌彷彿不曾奪去他的靈巧與鋒利,他粗魯的將手上的文件塞進她的懷裡,嘴裡壞脾氣的碎唸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一面穩妥小心的像對待至寶一樣接過那只有對她而言意義才深重的圍巾。

        

  「不是會縫衣服、還會刺繡嗎。」

     

  「是,不過特技只有切肉而已。」

        

  「是嗎。所以不是特技的部分跟打掃能力差不多啊。原來地板上鋪了一層屎不是我看不清楚了啊。」

       

  「兵長,這個禮拜負責掃地的人是阿爾……亞魯雷特團長。」

     

  「……。」

   

  「也是不用特別強調職稱吧。」

     

  「聽好了,這跟切肉差不多。肉要順著肌理的方向去砍才可以漂亮的切下來,你要去看圍巾織的方向還有方法,然後……你應該有針線吧?線要顏色相近的。」

      

  米卡莎點點頭。就在房間裡。她過去拿。

   

  之前一個口音濃重的老婆婆偷偷塞給她一個針線盒。


  她說,還有剩著呢,所以拿去吧。有個孩子在邊上這麼翻譯。

    

  失去了所有家人的老婆婆。還有著呢,那缺了牙的笑容。

 

  比起春日的太陽都要更為溫暖。

    

  這樣的她在窗邊種起了隨風搖曳的日日春。

 

  有的。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還有這麼一個房間,今日的她升起了亮晃晃的火。

    

  少女的心臟覺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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