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

「爸爸、媽媽，我可以不去嗎？」

年幼的小孩低著頭，亮亮的眼睛蓄滿了淚。

他身穿紫色的傳統韓服，小臉恰到好處的肉嘟嘟，臉頰粉撲撲的，討人喜愛。每次在媒體前亮相他都是這副被精心打扮過的小娃娃模樣。

都父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潔筆挺的西服襯得他精英人士的氣質越發張揚。他只是冷冷瞥向兒子，輕輕皺了一下眉。都母馬上接受到訊號，連忙抱起孩子哄。

「言言啊，爸媽只是帶你去和其他小孩玩，怎麼不願意呢？」

言言抿著唇，憋了半天才說。

「朋友說今天去遊樂園…我想一起去…」

漂亮的女子輕輕拍著孩子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笑意盈盈的哄。

「遊樂園天天都可以去呀，今天會有很多記者哥哥姐姐來拍攝，言言要是不去的話，爸爸媽媽就會被人看笑話的，言言要讓爸爸媽媽難堪嗎？」

小孩哇的一下哭了起來，被都父惡狠狠的打斷。

「夠了！你不想去我就把你丟下車，你自己回去！。」

哇哇大哭的小人一下就噤了聲，看著車窗外高速來往的車輛，大大的眼睛裡面全是恐懼。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一家實驗室門口，周圍圍滿了記者。

「都議員又捐款了，好善心！」

人群裡傳來一句讚美，都父滿意的挑眉，溫文儒雅的對著大大小小的攝像頭微笑揮手。

「給實驗室捐款是犬子的提議，對吧言言。」

一雙手搭在低著頭的小孩肩頭，把他嚇得一個激靈，茫然地抬起頭看著黑洞洞的鏡頭。

內向敏感的小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眾人的關注和目光，臉上的血色褪去了幾分，腳步虛浮的後退了幾步，撞上了都母。

都母不讚許地瞪了寒言一樣，把他抱起來，有些抱歉地應付傳媒，偷偷往他手臂掐了一把。

「言言今天身體不適也嚷著要來看看實驗室裡的小孩，大家見諒。」

議員夫妻倆就在媒體的矚目下走進了實驗室，一進門就把孩子丟給實驗室人員，轉身就和負責人去洽談捐款的事。

怕生的孩子不敢說一句話，安靜的跟在實驗室員工身後，好奇又害怕的瞪著四周。

淡紫色的眸子凝視著一個又一個方便觀察實驗品的玻璃幕牆。

「哇！」

突然一隻小手掌拍在玻璃窗上，把正四處張望的小娃娃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咧著嘴探出頭來，對跌倒在地的小孩傻乎乎的笑。

「醫生！他是誰啊？」男孩的犬齒額外發達，嘴巴都差點合不上。

男孩口中的醫生錘了一下他的頭。

「這位是我們是實驗室的貴人，都議員的獨生子，好好的跟人家打招呼。」

像小狗一樣的男孩特別聽話，馬上就出來走到寒言身邊自我介紹。

「我是赫士岐，是小狗人，汪汪！」

「我…我…」

「你好白啊！眼睛也好大！睫毛長長的！你是公主嗎？」

跌在地上的寒言被不停靠過來的赫士岐嚇得連忙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遞出一顆糖果。

「我是都寒言…這個是見面禮…」

父母說過，遇到小孩子都必須施捨他們一個糖果，才能彰顯他們都家的大度慷慨，誰也不知道，小小的都寒言最喜歡的就是這款糖果，每次送人都特別不捨。

「哇！謝謝你！你要和我一起打球嗎？」小狗從房間裡拿出一個皮球。

都寒言看著球，耳根都紅透了。

他也想和其他小孩一起打球，但是每次不是跌倒就是扭傷，免不了被父母一頓訓斥。

「言言，該走了。」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扯起了都寒言的手。

手腕被拽的生疼，都寒言看了一眼赫士岐手上的球，又看了一眼母親，垂下了頭，乖乖跟著父母離開。

這只是都寒言幼年的一段小插曲。

為了配合父母虛假的慈善家形象，年幼的他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一起作秀，一開始還有點不適應，後來就麻木了，早就把這段記憶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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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的值班結束，亞榭回到宿舍，馬上就被撲面而來的汗臭味熏得差點暈倒。

「嘖，滾啊。」他低聲罵了一句，把被撞歪了的眼鏡摘下，手腳並用的推開撲上來的赫士岐。

「得令！」赫士岐看上去很乖巧的從亞榭身上下來，結果轉個頭就爬上亞榭的床位躺著吃糖，翹著腿剝糖紙，像個大爺。

亞榭氣得眼皮不停的跳，可惜講道理赫士岐不聽，動手更加是打不贏，只能忍著，當個忍者。

他撿起了被赫士岐掃到地上的糖紙，覺得有點眼熟，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

「沒想到你也愛吃這個，我在你的置物架找到的。」赫士岐靠著床欄，低頭看亞榭。

「小時候愛吃，現在不吃。」亞榭有點嫌棄的把糖紙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買了糖果，可能是收拾行李的時候不小心帶走的。

他一抬頭，赫士岐就往他嘴裡塞了一顆糖，嚇得他腳步踉蹌後退幾步，撞上了旁邊的櫃子，發出不小的聲響。

宿舍的其他人早就適應了亞榭時不時發顛，無人在意。

拉上了床簾的李九九只是隔著床簾喊了一句，

「亞榭，你是不是想拉屎啊！？」

亞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窘迫的嘴唇都在抖，但此時的狼狽似乎讓他拾起了一些記憶碎片。

赫士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床上爬了下來，有點擔憂的檢查亞榭有沒有磕傷哪裡。

在赫士岐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地掐住亞榭的腰時，後者非常及時的拍開胡作非為的手掌，打斷了前者的流氓行為。

亞榭淡淡的盯著赫士岐的臉，和那個被自己淡忘了的小男孩重疊了。

「滾開。」他使勁推開了赫士岐，走到衣櫃前拿出運動服，然後扯著一臉委屈的大狗出門。

「我們去哪裡啊？」不太聰明的赫士岐盯著亞榭發紅的耳朵，有些茫然。

「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