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凱撒 (kiis)

既視感，一種錯誤的熟悉感，沒有辦法確切得知經驗從何而來，翻遍記憶也毫無頭緒。

潔世一對面前一頭金髮，髮尾帶著靛藍色彩的外國人竟產生熟悉的感覺。明明自己生於日本長於日本，見過的外國人屈指可數，根本不可能認識眼前這名外國人。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既視感？潔世一陷入沉思。

「你就是潔世一？」金髮藍眼的高大男人逕自來到面前，絲毫不知距離感為何的挑起潔世一下顎，上下打量一遍，隨後笑了出來：「我一直想見你。」

潔世一滿臉困惑，問：「你是誰？」

只見對方瞇起眼，明明勾著微笑卻透出些許殺氣，道：「你忘記我了嗎？真是該死的狠心啊。」

潔世一不滿對方的無禮，抓住他的手，跟著皺起眉頭，「我不認識你。」

「呵。」對方只是一聲輕笑，他挑釁似點了點潔世一的下巴，道：「無妨，多的是時間讓你想起來。」

這時潔世一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位外國人的日語流利到讓人驚艷。

作為國際交流學生，米歇爾•凱撒的存在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校園。也由於初見時引起的小小騷動，導師似乎也誤會了凱撒與潔世一的關係，因此讓潔世一充當伴讀的角色。

對此，潔世一其實很不滿，可卻找不到理由回絕。

伴讀的工作其實很簡單，為了避免初來乍到陌生國度的交換生因語言、文化差異而感到不適，伴讀需要適時與留學生溝通，協助他們更快適應生活。

然而米歇爾•凱撒絲毫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相反，與其說他去適應環境，更不如說是環境必須適應他這個人。

「喂，你們的操場在哪？」凱撒隨著潔世一漫步在校園，然而才走不到五分鐘，他便打強行斷潔的介紹，問道。

潔世一回過身，指向前方的教學大樓，「就在那棟樓的另一側，怎麼了？」

「去踢球吧。」凱撒挑眉，笑道。

*

潔世一喜歡足球，從四歲開始直到現在都持續踢著足球。雖然沒有超群的天賦，但因為刻苦練習及經驗積累讓他至少在這片地區也是小有名氣的前鋒，而他進入的學校自然也是這地區的足球強豪高中。

然而直到看見凱撒踢球的模樣，潔世一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連之前尊敬、覺得球技不錯的前輩拿來跟凱撒比都是小巫見大巫。

米歇爾•凱撒就如同魔術師，球在他腳下被賦予了生命力。

「1對1，如何？」宛如高傲的王者，凱撒昂起下顎，挑了挑眉，朝潔世一問。

他未曾親眼見過如此高超的運球技術，光是現在全身仍止不住顫抖。不過這並不代表畏懼，而是興奮。

「求之不得！」

「規則很簡單，誰先進球誰就贏了。」米歇爾•凱撒說著，勾起一抹猖狂的笑，「需要我讓讓你嗎？」

這傢伙果然令人火大。

潔世一壓抑住怒火，冷漠道：「不用。」

「但這樣顯然有些無趣……不如這樣，輸的人必須無條件答應贏的人一個願望。」

雖然有些幼稚，不過想與強者交手的迫切讓潔世一匆促答應。

可答應的瞬間便後悔了，只因米歇爾•凱撒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

儘管人品不行，但凱撒的球技還是頂尖的，這場比賽甚至用不著五分鐘便分出勝負。潔世一輸得很徹底，但他並沒有被絕望打敗，反而更加興奮，宛如全身細胞激活似的，迫切想要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學到更多技巧。

「再來一次！」他抹去了汗水，喘著氣，邊朝米歇爾•凱撒要求。

見到潔世一的這副模樣，凱撒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隨著鐘聲響起，

兩人的比賽被迫中止，最終結果是0:20，潔世一全敗。

「二十願望，看來足夠我思考一段時間了。」米歇爾•凱撒笑得狡黠，好似漫畫中會出現的反派般，還不忘拍了拍潔世一的肩頭。「你就好好期待吧。」

突然，潔世一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依稀記得年幼的時候也與某人比拚一番後，應下了許多不合理的賭約。可姑且不論這段記憶是否正確，他也早已忘了對方的臉龐。

更別提像凱撒這樣狂妄到讓人火大的人，潔世一是不可能會忘的。

之後的校園生活，皆因那二十個賭約，而被迫與米歇爾•凱撒形影不離。

「幫我解決這杯該死的牛奶。」

午休，米歇爾•凱撒將營養午餐附的牛奶瓶丟到潔世一桌上。

「這樣你還剩十九個願望。」潔世一說。

凱撒卻露出嫌惡的表情，「小氣。」

莫名的既視感又在此刻顯現，然而記憶卻仍像是壟罩在迷霧之中，連個大概都無法窺探清楚。

撲朔迷離的感覺讓潔世一有些在意，於是朝身旁正挑著胡蘿蔔的男人問：「凱撒，我們之前有見過嗎？」

聞言，米歇爾•凱撒發出一聲嗤笑，「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沒有。」潔世一說得乾脆，「告訴我吧，我們是什麼時候相遇的？」

本以為米歇爾•凱撒會爽快告訴他，卻不料對方轉過頭，有些賭氣道：「你自己想吧。」

潔世一想送對方一根中指，但礙於現在還在校園便作罷。

「算了！我自己想！」潔世一也賭氣撇過頭，抓起牛奶發洩似的猛灌，卻不料下一刻不小心嗆到，咳嗽不止。

「真是。」米歇爾•凱撒扯過衛生紙，看似粗魯卻意外溫柔替潔世一擦拭。嘴巴卻仍得理不饒人叨念著：「喝個牛奶還可以喝成這樣，小孩子嗎？」

「咳、咳......要你管！」

米歇爾•凱撒抹去潔世一眼角噴出的淚水，笑：「呵，愛哭鬼世一。」

*

『呵，愛哭鬼世一。』

小時候的潔世一剛接觸足球，曾有段時間會獨自一人在自家附近的公園練習。

某天，一個有著蓬鬆金髮，就像隻幼獅般的外國小孩闖入他的視野。

小孩說著彆扭的日文，似天空般清澈的雙眸看著他，讓初次見到外國人的潔世一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很快，他便明白眼前這個小孩只是想和他一起踢球。

於是整整有半個月的時間，兩人沒特別約定，卻會默契地在相同時刻來到公園，一起玩耍、踢球。而在此期間，小孩唯一熟練的日文單字便是「愛哭鬼世一」。

濃霧消散，記憶變得逐漸清晰。潔世一震驚地望著面前的男人，一雙淺藍色的眸子似天空般清澈純淨。

「是你！在公園的那個外國小孩！」

「終於想起來了？」米歇爾•凱撒的語氣尖銳，嘴角就是掩蓋不住的笑意。「太慢了，垃圾世一。」

他眉頭一挑，「我的名字是米歇爾•凱撒，這次可得記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