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話、蜜糖般甘美．上 #龍族

珞緹雅自認非常勇敢。雖然她確實是弱小的龍，對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仍然是強大到只能仰望。

在此之前，她也接觸過一些人類以至於比自己強大的魔物，卻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什麼？

有些很多人在看她，更多人卻看著亞德。她本來很享受那些看著自己的視線——那些帶著戒慎恐懼的視線實在太讓人愉悅了。正享受著人們看猛獸般的視線，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亞德，你怎麼在這裡？」

亞德先是愣了一會兒，才終於認出對方。「奈，是妳啊！」

回頭一看，正是那個魔族貴族

也難怪亞德認不出來，她的打扮跟學校內看來實在差多了。她在校經常穿著襯衫短褲，頭髮又剪得很短，乍看之下性別不辨。此時，她穿著合身的黑襯衫，搭配紅、褐色交錯的格子短裙，踩著馬靴走過來。

黑襯衫襯得她皮膚更為白皙，好看極了。珞緹雅忍不住看呆了。

奈注意到她的視線，也笑著對她打了招呼。

「嗨，龍女小姐。」

「……我不叫龍女，我有名字。」

「我知道，妳是珞緹雅。」奈繞著珞緹雅轉了一圈，「這衣服是亞德挑的吧？完全就是無聊的神族品味，完全無法展現她的魅力。」

珞緹雅皺著眉，心想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亞德笑道：「很遺憾，我們已經選好了搭配的服裝，下次再請教妳吧。」

還有下次嗎？珞緹雅眨了眨眼睛，有點困惑。

亞德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沒聽懂，悄聲道：「這是拒絕的意思。」

回頭看見奈一臉戲謔，鳳眼微瞇。

「我之前聽說你跟那個天使族的未婚妻解除婚約，本來還不太相信……現在看起來，倒像是真的。你終於做出選擇了嗎？」

「為什麼非要做出選擇呢？我身上同時留著神族跟魔族的血，不管我去了哪裡，聖法提加都是我的成長之地。」

奈也不再辯駁，只是微微笑。

「真羨慕你麼感情這麼好。我沒有兄弟姊妹，不了解這種感覺。對了，聽說你最近搬了新家，我跟新都在等你的邀請。」

亞德眼光閃爍。「抱歉，我最近有些私事要處理，短期間可能沒辦法。」

她知道些什麼了？珞緹雅還在緊張，看見奈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珞緹雅。

「這我可以理解。畢竟，龍女小姐還不熟悉社交舞，需要更多時間練習。」

奈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粉色的口紅跟白皙的膚色很搭。而且她的身上好香。

「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如果需要任何幫助，歡迎隨時告訴我。」

珞緹雅看呆了，甚至還回頭看了很久，直到亞德出聲喊她，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

亞德開玩笑：「喜歡上奈了嗎？」

珞緹雅沒回答，凝視著亞德。「不是。」雖然有些奇怪，但她忍不住想，同樣的顏色應該也很適合亞德，不自覺伸出手碰觸他的嘴唇。

亞德好像看懂她的意思：「男人不會擦口紅的。」

「這個我知道。」

珞緹雅本來以為，她是喜歡口紅的顏色。

很久以後她才意識到，事情跟她想像得不一樣——比起口紅，她是對嘴唇更感興趣。只不過，她還暫時沒意識到這一點。

……

是因為裝扮、還是因為周遭的視線呢？

總之，這次還有點約會的氣氛。

兩人還是吃了點心才回到貴族院的練習用舞池。

珞緹雅已經來過好幾次，看卻是第一次踏入舞池。她趁著亞德向管理員的時候，仔細地觀察。

舞池中多半是一男一女，也有兩男兩女的組合，多半是魔族。有些人穿著正裝練習，穿著舞衣踩著細跟鞋旋轉的姿態猶如盛開的花朵。

兩人一起觀摩了進階的舞蹈練習，期間，珞緹雅一直沒說話。她有時候會皺著眉盯著女方看，多數時間對被踩了好幾次腳的青年投以憐憫的目光。

亞德道：「妳想好要跳哪種舞嗎？」

「我喜歡快一點的，慢吞吞的感覺很煩。」

亞德愣了一會兒，笑著說好。「這種難度比較高，不過，我對妳的運動能力有信心。但如果可能的話，我不希望被踩到太多次。」

「別小看我，我的運動神經很不錯，很快就會超越你！」

亞德顯然不同意，微微一笑。

「可以試試看。」

亞德很快就找到教授社交舞的蘿倫老師來教他們跳舞，在課堂看過幾次，屬於溫柔如百合花的標準神族女性，膚白溫柔、身材豐滿，簡單來說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總之蘿倫老師看她的眼神有點耐人尋味。

「很高興殿下終於下定決心。那麼，我應該如何稱呼您呢？」

「我是珞緹雅。」

「好的，珞緹雅小姐。既然兩位正好穿了正裝，要不要直接換上舞鞋？」

珞緹雅不知道該怎麼決定，乾脆轉頭看亞德。

亞德解釋道：「意思是要穿高跟的鞋子，就像老師穿的那種。我聽說穿高跟鞋不好走路，但如果妳想嘗試的話，我也不反對。」

「有什麼區別嗎？」

珞緹雅蹲在地上研究導師的舞鞋，蘿倫被這舉動嚇了一跳，很快露出笑容：「高跟鞋可以讓腿看起來更修長。不過，初學者穿高跟舞鞋需要練習，可能會增加練習的難度。殿下您怎麼想呢？」

「感覺被踩到好像會很疼，簡直像是武器。」珞緹雅其實很想嘗試，扭頭去看，想徵求亞德的意見：「我能穿高的鞋子嗎？」

感覺亞德最近好像特別好說話，好像忘記「不行」兩字該怎麼發音。

「如果妳想嘗試的話，我很樂意配合。最糟糕的狀況還有治癒術。」

珞緹雅感覺被冒犯了。「才不會讓你用到治癒術。」

亞德不置可否。「可以試試。」

……

脫下外套、換上了練習用的鞋子，開始練習基礎的進退。

社交舞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聽熟了音樂，珞緹雅能夠輕易跟上節奏。

珞緹雅雖然對自己的運動神經很有自信，不留神還是踩了亞德幾下。不過，並不是因為姿勢很難，而是因為——亞德靠得實在太近了！

除了基礎的搭腰、步伐，搭腰、靠胸，兩人的姿勢貼近地彷彿合而為一。

這個想像法讓她始終無法習慣，甚至害羞得想逃跑。一但鬆手，就會被亞德拉回去，維持著近乎摟抱的姿勢。

想推開他、又想逃跑，珞緹雅逼迫自己壓抑著害羞的心情專注在節奏上。

問題是兩人的身高實很接近，甚至感覺到亞德的吐息。因為練習而逐漸染上熱氣的吐息。重複同樣的姿勢數次，亞德臉上也漸漸爬上了紅暈。

真的太近了！

珞緹雅一直覺得亞德長得好看。她看過不少俊男美女，曼德沙家族的美男子、德古加家族的沙甚至亞德的母親伊芙蕾希雅與琉璃都非常漂亮，與之相比，亞德其實並沒有特別之處。

正當珞緹雅開始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習慣亞德的美貌時，再次受到衝擊。

平時亞德總帶著笑容，相處起來很舒服。同樣是美少年，卻不像魔王陛下那樣氣勢逼人。珞緹雅一直知道亞德是貴族，卻是此刻才意識到這點。

稍微分神，不小心踩到了亞德的腳，亞德痛得倒吸一口氣。

「對不起！」

亞德強忍著痛，勉強露出笑容「沒關係」。但由於珞緹雅為了炫耀自己的平衡感，選了細跟鞋，還因為扶著腰能感覺他在顫抖。

蘿倫道：「珞緹雅小姐，請專心點！」

「非、非常抱歉！」

「珞緹雅小姐，妳很有天賦，記性也很不錯……但就是太不專心了，請好好記住舞蹈動作，等結束之後有的是時間讓您欣賞殿下的美貌。」蘿倫皺著眉頭，口氣，「晚點我會請侍者送來毛巾跟水，請兩位先休息一下。」

「謝謝您的指導。」

蘿倫微笑時勾起的弧度也好看極了，離去時的提裙禮優雅的像幅畫。

就算沒有琉璃，也有奈、蘿倫，還有很多很多其他人。珞緹雅不喜歡看亞德跟她們說話，但如果對象是龍、伊芙蕾希雅或者聖就無所謂。

珞緹雅喜歡舞會，喜歡漂亮的東西，也不排斥學習。她覺得包含亞德在內的每個人都很漂亮，是自己跟這身衣服還有漂亮的東西格格不入。

她既不嬌小也不柔弱，更不可愛，跟琉璃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沮喪。

要是自己可以更漂亮就好了。不論是外貌、戰力，還是其他任何東西，都不想輸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