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話、父親的立場．上 #親情線
琉這日天氣晴朗，正是亞德的實戰練習課程。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亞德也稍微能夠跟上珞緹雅的步伐，偶爾會負責與其他學生一同練習。
昨天，他在珞緹雅的要求下吞下了第二片龍麟。
奇怪的是，對魔力的感知並沒有增加太多，更沒有任何不適反映。兩人研究半天，還以為這次不會有效，均有些失望。
隔天下午課程的例行訓練，亞德跟珞緹雅負責當學生們的對手。導師開口道：「各位，先停一下。我帶來了新的見習生，大家要好好照顧他。」
亞德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認出對方的魔力，錯愕地回過頭。
珞禔雅率先吼出對方的名字：「怎麼是你！」
只見龍綁著高馬尾，鼻樑上還掛著眼鏡，紅色襯衫搭配黑色馬甲，一身無害學者的打扮。他對珞禔雅眨了眨眼：「好久不見，龍女小姐。」
亞德張大嘴巴，本來想喊「父親」可又喊不出口。
龍用口型說了「哥哥」，亞德這就順口喊了出來：「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暗暗慶幸奈與新不在同班，否則可就很難說明了。
「一個人有點寂寞，就來看你啊。」龍說著親了亞德臉頰一下。亞德還不習慣這種身體距離，嚇了一跳，臉上還有點微紅。
亞德壓低聲音問：「母親也來了嗎？」
「她得暫時休養，我讓她睡了。你不高興看到我嗎？」
「沒這回事，我只是嚇了一跳。你是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靠我的美貌還有口才。」
「真的嗎？好厲害！」
龍本來還等著亞德吐槽，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信了。看著亞德崇拜的眼神，龍感到有些抱歉：「抱歉，是騙人的。我只是覺得很懷念，順道過來看看你。」
「哎——」
「因為我以前也是這裡的學生。伊芙蕾希雅也來過水之都一陣子，不過她入學的時間比我晚，而且她去的是神學院。」
亞德本以為，龍很有可能會跟珞禔雅打一場，今天的課程就泡湯了。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就只是在一旁觀摩，還虛情假意地跟幾個學生過了招——當然是明顯放水。結果，龍就只是跟他一起吃了午餐，敷衍了珞禔雅求戰的請求，在校園裡面繞了一圈，下午就離開了學校去了大圖書館下課後才再過來。
亞德早就過了需要父親牽著手的年紀，龍這種瞻前顧後的好奇也不怎麼討厭。或許是因為年齡與性格的關係，龍與其說是父親，反而比較像哥哥。
龍突然道：「你下午什麼課，要不要翹課跟我出去玩？」
一般父親大概不會說這種話，可龍就會這麼說。
而亞德還挺喜歡他這點的。
亞德立刻答應了：「好啊，我們去哪裡？」
……
難得龍過來找他，亞德翹了下午的課，父子倆準備在水之都約會。
兩人一起去了趟卡曼德希大圖書館，在圖書館稍微繞了一圈。亞德挑了幾本冒險小說而龍出乎意料挑了神族語的詩集，就繼續往下個地方前進。
下一個去的是武器店。
龍在店裡繞了一圈，不久後就拿了幾個東西給亞德試用。
改變瞳色的項鍊魔導具，還有一套冒險者用的裝扮。亞德被龍推去試穿，這才發現衣服、鞋子非常合身——亞德毫不懷疑，這是量身打造的衣服。
亞德穿好衣服出去讓龍檢查一番，他還是挑出了一點小毛病，交給櫃台人員修改。看他們畢恭畢敬的樣子，亞德立刻意識到這是龍為他訂做的。
這是他第一次從龍那裡收到禮物，亞德忍不住將衣服抱在懷裡：「……謝謝您。」
「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比你現在身上那套差多了。」
亞德真誠道：「這是父親給我的禮物，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
「你嘴巴這麼甜，怎麼戀愛進度這麼慢呢？」
「您、您怎麼知道！」
「我應該沒搞錯，你是喜歡那個龍女吧？戀愛進展也不怎麼樣。」
龍完全說對了。亞德本來想為自己辯解，最後還是閉上嘴巴。「是不怎麼樣。」
「你有未婚妻嗎？」
亞德簡單講了跟琉璃的約定，講到準備解除婚約時，龍果然沒有特別反應，只是很隨意地點了點頭，就好像亞德說的是「昨天吃了荷包蛋」這樣尋常的事。
龍只是說：「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問我。」就結束了話題。
這種反應讓亞德稍稍有點不知所措，他沒有說你該怎麼做，也不說這麼做好不好，只是聽完了這段話、表達了支持。
「怎麼了，表情那麼奇怪？」
「您沒有什麼想說嗎？」
龍想了想。「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在聖法提加長大，我本來以為你會比較喜歡天使族。該說是血統的關係嗎？」
「不是這個，你不覺得這樣決定有點太……隨意嗎？」
「你是想問我作為父親的立場？」龍理解得很快，「你雖然年紀還小，但並不是沒有思考能力。我不喜歡別人幫我做決定，也不會想幫你做決定。但如果你是想結婚的話，還是先告訴我一聲比較好。」
亞德想像過很多次跟父親相處該是什麼樣子。
父親會在他犯錯時斥責他，為他指出正確的道路嗎？
會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伸出援手嗎？
雖然與想像略有不同，可現實似乎比他想像中的更美好。
龍笑道：「你在傻笑什麼？」
「我在想翹課真是太好了。」
「你第一次翹課？」
「算是吧。」
「既然這樣，我記得有間不錯的店，我們一起喝酒慶祝吧？」
短暫驚訝後，亞德笑著答應了。
……
根據聖法提加規定，二十歲以前的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可魔族規定是十五歲以前。但這裡是水之都，亞德又是混血，決定這時候採用魔族法律。更何況亞德身邊還有父親跟著，一切合情合理合法。
亞德也跟過幾次由希跟尤爾的聚會，也逐漸摸索到兩人的喜好。由希偏好人少安靜的地方而尤爾喜歡熱鬧，而龍似乎介於兩者之間。
龍問：「你之前喝過酒嗎？」
「只喝過水果酒跟雞尾酒，但是——」
「我知道，你不想喝醉。」龍截斷他的話，「我會幫你挑幾個比較適合入門的酒。其他的以後還有機會慢慢介紹，從你身高看起來應該承受度一般，我再順便告訴你哪幾種要少喝。」
「這跟身高有關係嗎？」
「那當然，酒精承受程度跟體重有關。你畢竟是王族，以後很有可能會碰到需要喝酒的場合，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非常重要。這在魔族是基本的訓練課程，也會測試評估自己的酒精承受能力。我記得聖法提加在你這年齡還不能喝酒吧？」
「對。」
龍瞅著亞德看了半晌，「而且，你這樣子實在太危險了。」
「危險？」亞德眨了眨眼。
「因為你看起來是魔族，但是舉止儀態是神族。這點對很多魔族來說……」龍遲疑了一會兒，似乎在挑選適合的措辭，「很有魅力。」
看龍的表情，似乎想說他是只待宰的肥羊。亞德笑道：「但我是男的。」
「這跟性別沒關係。而且，魔族的人多半男女通吃，只是貴族為了繁衍後代通常會跟異性結婚，所以你得特別注意同性的邀請。」
亞德笑道：「我有未婚妻了，應該沒關係吧？」
這想法就是典型的聖法提加思考方式，他們是以異性戀架構的世界。只可惜，隔著黑森林的西方魔族大陸並不是這麼運作的。
「不，有未婚妻反而是一種樂趣。如果未婚妻能夠加入就更好。這是魔族特別喜歡的玩法，有種悖德的快感。但貴族為了避免麻煩通常不會招惹神族，而且你還是我的兒子。」
「這有什麼問題嗎？」
龍的表情有點尷尬，撓撓腦袋，想挑選一點比較委婉的措辭。可是，又怕亞德聽不懂，只有咬牙道：「我在水之都這段時間，多半把時間放在夜間活動上。他們多半會想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玩得起。」
亞德茫然一陣子，才意會到話裡的意思。「是、是這樣嗎？」
「雖然很抱歉，但是你是我的兒子，他們大概會對你有種……先入為主的印象。」
這話題實在太尷尬了，而且還有很多比現在更尷尬的問題——好比說魔王陛下，徹．曼德沙。可若不直說，從謠言中得到的答案未必會更好。
可惜兩人都還沒準備好談論這個話題，父子倆有默契地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