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話、狡猾的膽小鬼 #琉璃尤爾

稍早之前，與亞德兩人分開的琉璃與古特一起走在韋蘭德的街市。喧鬧聲中，琉璃開口了：「珞緹雅怎麼了？」

古特動了動柔軟的白耳朵。「沒什麼，就是在競技場拿到亞軍而已。」

琉璃喃喃道：「居然有人能夠贏過她？」

「她在龍族中很弱，這有什麼好奇怪？」

琉璃好奇道：「贏過她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也不知道，對方隱藏了氣息。如果不是龍族的混血，應該就是天人。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氣味，一時之間想不出在哪裡聞過……哎，那不是尤爾嗎？」

一名魔族少女攔住了尤爾與由希的去路。由希道：「有什麼事嗎？」

「我找的不是你。」

由希從善如流，讓開一步，優雅地比了個「請」的姿勢。

「是的。冒昧打擾您，我是闇星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若澄．亞特寧。」若澄頓了頓，在眾目睽睽下單膝跪在尤爾面前，對他做出邀請姿勢。「尤爾．利基特大祭司閣下，請當我的舞伴！」

琉璃對這外表有些印象，她就是亞德說過在課堂上輸給他的人。在那之後，她給亞德寫了幾次信表達好感，被亞德禮貌拒絕了。

也就是說，她這次的目標是尤爾嗎？

尤爾撓著腦袋，顯得有點困擾。身邊的由希雙手抱胸，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見尤爾沒反應，由希笑著推了推尤爾的肩膀。「說點什麼啊。」

尤爾俯視著紅眼的魔族少女若澄，「妳搞錯什麼了吧？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我聽說您沒有固定的對象，也對自己的容貌有信心。能否給我一次機會？」若澄期待地仰望尤爾，眼神十分認真。

話雖如此，沒有人想到居然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提出邀請，連設下條件的由希本人也很驚訝，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視線中心的尤爾有點困擾，思索片刻後，他說：「抱歉，我有想等的人了。」

若澄也不尷尬，乾脆地點了頭。「我明白了。如果您改變心意的話，歡迎隨時來找我。」她頓了頓，擦著鮮豔口紅的嘴唇勾起魅惑的笑容：「隨時。」

她拒絕了尤爾的攙扶起身對尤爾行了個提裙禮。「有機會再見。」

琉璃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可真是大膽。」

「因為是魔族啊。」古特見怪不怪，「不得不說，她的眼光不錯。」

只可惜，若澄的舉動引發了骨牌效應，不少女性趁機對尤爾提出邀請，甚至也有人邀請由希。由希在她們開口之前制止了她們，輕輕搖了搖頭。

幾個直率點的少女開了口：「由希殿下，女王陛下雖好，但她已經結婚了！」

「這我知道。怎麼了？」由希帶著完美的營業笑容反問。他的笑容有一種拒絕的氣場，讓人冷到說不出話。

少女啞然，匆匆點頭告辭離開了。

相較由希，尤爾的態度就溫和許多。

邀請的女孩子被陸續拒絕後，垂頭喪氣地離開了。人群散去，琉璃察覺尤爾看著自己。他像是很早就注意到她，凝視中帶著許多沒有說出口的話。可他終究是沉默，卻露出笑容：「琉璃，妳也來了？」

「剛剛才到的。我跟亞德一起執行學校的實戰任務，晚點準備一起吃晚餐。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們一起過來吧？」

「好啊。」

說也奇怪，接著就突然安靜下來。

沉默令琉璃覺得有些難以忍耐。搜索枯腸，她終於找到一句可用的開場白：「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好像大家都會邀請你。」

說出口那瞬間琉璃就後悔了，是因為奇怪的佔有慾嗎？還是剛才的那一幕讓琉璃瞬間有了危機感，她感到十分丟臉，覺得自己變成了不得體的妒婦。

尤爾顯而易見地一愣。在琉璃來得及收回錯誤的發言之前，似笑非笑地望向她，「但是妳沒有邀請我啊？」

琉璃愣住了。她感到有些困惑，尤爾拒絕少女們的用詞是「我有想等的人」。既然如此，那又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

臉上一片燥熱，腦袋似乎變成了一團泥漿，運轉得很慢很慢。

這瞬間，耳邊飄來尤爾的聲音：「我可以等妳回答。」

「你、你是在等我嗎？」

尤爾沒回答，卻對她笑了。是啊。他用笑容這麼說了。

四目相交的瞬間，心臟似乎陡然停止，一瞬間無法呼吸。尤爾的視線猶如尖銳的針扎入皮膚。琉璃本想說點什麼，但卻只能像傻子一樣瞪大眼睛。

「如果妳有其他想法，也不需要考慮太多。我是精靈，一般不會參加新年宴。只不過，如果我能被妳邀請……哪怕只有一次，我都會很開心。」

這句話表達意願的同時，又給了琉璃台階下。

「……那個，請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做心理準備。」

這答案其實不怎麼好，聽起來更像是拒絕。琉璃暗暗為自己糟糕的反應能力感到懊悔。可尤爾態度自然地點點頭，說了：「我知道了。」

琉璃在水玫瑰的研究上做出了多少成績，戀愛上就有多失敗。

說到她的戀愛，當然不得不提起亞德。亞德年紀比琉璃還小，態度雖然很成熟卻不會過於世故。只可惜，琉璃雖然答應結婚，卻沒有把亞德當成要共度一生的對象。她先是憧憬由希這樣符合「完美王子」印象的人，又接受了尤爾的好意，跟他走得很近。這過程中她其實很少主動表態，害怕犯錯而不願意做選擇，處於被動狀態，還以為這樣是最安全的。

可什麼也不做真的是最好的嗎？請求對方等待而不表態是正確的嗎？因為作為女性就有這種特權嗎？許多問題在腦海中浮現。主動表態真有那麼不得體嗎？

想起若澄的表現，琉璃開始感到有點羞愧。她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希望自己能作為「琉璃姬」而不是某個男人的附庸被看見。最開始，她在潛意識中拒絕亞德的協助，卻坦然接受了尤爾的幫助。

——可這又有什麼不同呢？

琉璃心情複雜。她走在尤爾身側，揣想著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這句話呢？等待的過程又在想麼呢？想到這裡，琉璃不禁感到有點難受。此刻，尤爾的側臉線條有皆緊繃，不像平常那樣輕鬆。她隱約感覺到，尤爾並不相信自己會被琉璃邀請。

琉璃深呼吸一口氣，平復狂躁的心跳。「尤爾。」

「嗯？」

「再幾天，剩下的十瓶酒就會完成。那時候，我想更鄭重地提出邀請……能夠把時間留給我嗎？」

尤爾顯而易見地愣住了，「亞德那邊沒關係嗎？」

「我已經跟他談好了，會各自尋找適合的對象。」

「哦，這跟小女王的婚約有關吧？看來百合要不高興了。」尤爾側頭看她，「百合肯定會嚇一跳。需要我幫妳說點好話嗎？」

「我已經完成了作為琉璃姬的任務，問心無愧。謝謝你。」

一行人在約好的時間等到了亞德與珞緹雅，不久之後，聖與翼姬的身影出現在噴泉廣場的人海中，會合之後正好一起用餐。

剛結束長途旅行，聖看起來很疲倦，靠著聖半夢半醒。從他身上的魔力消耗實在太大，亞德不禁感到有些擔心。

「聖，你還好嗎？」

聖懶懶道：「不大好，回去可能要睡上一陣子吧。」

「神王陛下的狀況如何？」由希問。

「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一來他年紀已經大了，又因為雷爾契公爵的事情受到打擊，沒那麼快恢復。」聖打了個哈欠，注意到珞緹雅鼻子有點紅，似乎哭過，直接開了口：「亞德，你怎麼欺負人家了？」

這正好問出了所有人內心的疑問，亞德瞬間成為視線中心。

「等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尤爾揶揄道：「哦，弄哭人家還不承認嗎？」

珞禔雅幫著亞德解釋：「是因為我輸了，很不甘心。」

此話一出，由希優雅喝茶的動作明顯一滯，琉璃的叉子落在桌上。眾人帶著錯愕的表情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很一致，彷彿寫著：「妳怎麼可能輸？」

珞緹雅萬分委屈：「我沒有放水，也盡了全力，可對方真的很強。」

經過一番討論，眾人都對這個能夠打敗珞禔雅的人感興趣極了。用餐結束後，就準備一起去競技場，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