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話、愛的另一種形式 #主線 #花組

第一百一十七話、愛的另一種形式 #主線 #花組


亞德提早結束了課程,扔下了妹妹並拒絕珞緹雅的邀請,哼著歌勾著聖的手臂離開了莊園。


少了亞德的下午茶時間,有些過分安靜。


紫晶不高興地戳著蛋糕,把鮮奶油戳得稀巴爛。「之前從沒看過哥哥那麼開心……雪少爺,那個人到底是誰啊?」


由希停頓了片刻。「……還是等他自己告訴你吧。」


「有什麼是不能告訴我的嘛。」


紫晶轉頭問了琉璃跟珞緹雅,可惜兩人依舊一無所知。眾人乾脆亂猜一通,珞緹雅堅定認為對方很有可能是某的新任的龍之君主,也有人猜可能是魔王陛下。可惜,唯一知情的由希閉口不言,也不公布答案。


結束之後,尤爾悄悄問:「那小子是去見什麼人?難道是女朋友?」


「不對,再動用下你貧乏的想像力。」


「男朋友?失散多年的兄弟?魔王陛下?」亂七八糟的猜測失敗了幾次,尤爾笑道:「如果就魔力來說,倒是像他父親。」


由希突然沉默了,「你能感覺到?」


「因為那小子的魔力很特別。等等,他的父親……不是那個龍.曼德沙?這是怎麼回事,是黑魔法?」


由希難得沉默了。「我也不清楚,這超越了我的理解範圍。」


「感覺挺有意思啊,有空幫我引薦一下吧?」


由希微微瞇眼,「你平常可沒這麼多管閒事,這次你是打算做什麼?」


「別麼緊張,我不會欺負他們。我只是很好奇。跟你認識這麼多年來,你很少主動幫人,也很少去幫多琳或者滄雨。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突然開始喜歡人類了嗎?」


由希道:「……我並不是討厭人類。而是我做為王族,看到太多人的惡意,好像變得只能往壞處想。但你看,亞德跟斐斯特蕾雅他們有那麼多討厭彼此的理由,卻還是互相扶持,並肩走到現在。他們都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們著想,而我很喜歡這樣的他們。」


「突然的父愛?」


「我並不想成為他們的父親,只是想跟他們親近罷了。」


尤爾咧嘴笑。「你對多琳也變溫柔了。」


「難道不是因為她變得坦率了嗎?」


「這也是原因。怎麼說呢,你的氣質變得溫柔不少,所以她才能鼓起勇氣。不管結果如何,你能好好回應她總是好事。」


如果單以年齡來說,尤爾與亞瑟的年齡相仿,確實是長輩。但他很少用這種口吻說話,也很少這麼率直地表達他的關懷。


以往由希只能忍受父母偶爾用這種指導的口吻對他說話,不知何故,他卻一點也不感到生氣,反而露出笑容。「你剛剛說話的方式還真符合你的年齡跟職業。我都以為我家住的是個酒鬼,不是個祭司。」


「雪少爺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那倒是,畢竟我已經不是小孩,記憶大不如前。」由希卻還是放下了紙筆,露出些許憂慮的神情。說著不自覺望向窗外,卻突然愣住。


尤爾看他表情不對,循著他的視線往窗外看。


只見一高一矮的兩人從外頭走進莊園,高的那個是亞瑟,矮的那個從身形看來卻是個魔族少年。「真難得,亞瑟有客人嗎?」


由希沒有立刻回答,卻皺起眉頭。「希望能夠一切順利。」


平常由希這麼說,往往不過是社交辭令。比起向神祈願,他更喜歡身體力行,制定策略影響未來的走向。這回他卻下意識交握雙手,彷彿在對神祈禱。


……


就像由希藏起了龍與伊芙蕾希雅一樣,亞瑟也悄悄地安置了自己的客人。這天晚上,他請管家準備了兩份晚餐,在書房內用餐。


徹的胃口不好,留下了大部分的晚餐,話比平常更少,也始終顯得很疲倦。


晚餐後,亞瑟進行了詳細的檢查。


比起去年,暗紅色的荊棘魔紋爬滿全身,纏繞在魔王陛下纖細的手腕上。等到暗紅色荊棘爬到胸膛、掐住心臟,會先背疼痛折磨,只能仰賴麻藥壓抑疼痛,不久之後就會死。


亞瑟道:「狀況比我想像得糟糕,我恐怕得住在這裡。晚點我會跟優華解釋你的狀況,介意我稍微透漏一點嗎?」


「不介意。」


「你好像不怎麼驚訝。你當初就是知道他能夠復生,才堅持把亞雷特跟龍合葬嗎?」


「雖然我確實這麼期待,但我其實沒有把握。跟翔在一起的時候,她常常說自己是不滅的龍族,絕對不會死。」徹陷入了回憶,「但卻還是消失了。」


「前陣子,黑龍君主拜訪了水之都,他的女兒也在水之都作客,跟亞德很要好。或許她會知道什麼消息?」


少年模樣的魔王陛下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注視著亞瑟。「這可真奇怪,你幫了我這麼多,卻什麼都不問。」


「我關心你,但對你的隱私毫無興趣。你說說,我該問什麼好?」


「我還以為你也會問我,是不是把龍當成她的替代品。」


亞瑟似笑非笑:「星澄這麼問過?」


「問過很多次。」


是因為「朋友」這個詞彙的魅力,或者是因為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徹難得有問必答。他扶著額頭好像有些頭痛,卻又露出微笑。


「如果她知道我的狀況,應該會很生氣。」


「你作為魔王卻離開滄雨這麼久,顯然很信賴自己的大皇后。」


徹道:「跟信賴很接近,但不太一樣。我並沒有打從心裡相信他,我只是覺得,即使被她背叛也無所謂。」


善辯如亞瑟,也不禁啞口無言。「這也算……愛的一種吧。」


「覺得死在對方手上也無妨嗎?我想應該是。」


在亞瑟看來,這種愛有些扭曲,可是徹似乎心情不錯。「我跟星澄約好兩周內回去,這段時間不論是治療或者實驗都隨你高興,我會儘量配合。」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會安排你跟龍女還有亞德見面。」


徹「咦」了一聲。「治療跟亞德無關吧?」


看他表情,顯然打算躲著亞德直到離開。亞瑟知道,他是想把自己當成悲劇的主角,藉著安靜無聲的死自我懲罰。


很可惜,我不會讓你如願。亞瑟.法傑瑪露出自認最和藹可親的笑容。


「改善病患的心情也是治療的一環。」


「你不是說隨我安排嗎?」


「……我是這麼說過。」


徹似乎覺得有點困擾,卻沒拒絕。漂亮的少年蹙著眉頭,還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可愛。


亞瑟杵著下巴。「我之前聽說過,星澄是對你一見鍾情,才放棄了祭司一職。」徹抬頭看著他。月光下,紫色瞳孔看來像是晶瑩的水晶,非常好看。亞瑟說了下去:「現在,我好像有點懂了。」


徹愣了一下。「你在取笑我嗎?」


「不,這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我還以為你對外貌沒有興趣。」徹仍有點不明白,可他很快放棄了深究,「我明白了,你是在開玩笑。我看起來心情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亞瑟從善如流。「是有一點。」


氣氛緩和了不少,徹也放鬆了不少。窗外,和煦的月光草在水波下搖曳生姿,照亮了屋內。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直到夜色漸深。


……


稍早之前,亞德帶著由希給他的通行證來到了海亞大圖書館。休息日的晚上,海亞大圖書館像是巨大的陵寢般寂靜,唯有兩人短靴踩在地板的聲音迴響。


微弱的魔法燈指引著亞德,穿越幽微的黑暗往上走。


半掩的管理室燈火通明。


亞德伸手想推開門,卻下意識縮了手。這樣的動作重複幾次,聖的手輕輕覆在亞德手上,他的口氣跟動作一樣輕柔。「別怕。」


「我不是害怕。」


「我知道,感覺像是做夢吧?事情不順利的時候,讓人感到很害怕,彷彿永夜的城市等不到黎明。可是,如果事情太順利也很可怕。如果裡面是個空房間該怎麼辦?如果只是作夢的話會更失落。」聖的口氣仍舊和緩:「這就是害怕,但不需要為此覺得丟臉。而且,還有我陪著你。」


對亞德來說是去見父母,而對聖來說他去見的卻很有可能是敵人。想到這裡,亞德感激又憐惜。還沒能回答,門就打開了。


龍聲音含笑:「別發呆了,快點進來。」


屋內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一些生活感,沒有整理的箱子堆滿了儲藏室,勉強算得上亂中有序。


亞德與聖對視著點了頭,走進屋內。跟在外頭見面的時候不同,龍穿得很休閒,黑襯衫的扣子隨意扣了一半,頭髮有些濕潤,身上帶了點沐浴之後的香氣。


「抱歉,我還沒完全換好衣服,你們得稍微等我一下。」龍隨手擰乾了頭髮,「還有,伊芙已經醒了。」看見兩人一臉緊張,「噗嗤」笑出來:「別緊張,她雖然有時候很兇暴,但不會吃人。」


亞德注意到聖表情有點古怪,似乎一直想用眼神暗示亞德什麼。亞德循著他的視線看,終於知道他的表情為什麼那麼奇怪了。在龍後頸不明顯處,有不明顯的吻痕。


這顯然是伊芙蕾希雅的傑作。


意識到這一點,亞德表情也跟著有點微妙。還好龍忙著挪開了散亂的外套跟毯子,沒注意到他們的表情。「等我下,我去喊她。」


聖壓低聲音:「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可能是吧。」


亞德記憶中的母親非常溫柔漂亮,感覺就像畫裡面的公主,代表聖法提加的莊嚴與美麗,像是潔白的花朵那樣順服、柔美,不具攻擊性。


聖道:「顯然現實跟想像不同。」亞德深表同意。


不久,龍領著另一個人過來,正是不久之前仍沉睡的伊芙蕾希雅。她一身白色洋裝,白金色微卷的隨意地束成辮。她膚色白皙,睫毛很長,站在龍身邊毫不遜色。仔細看,容貌有幾分紫晶的輪廓,兩人氣質卻截然不同。


過去亞德經常在惡夢中與母親重逢。


染血的白衣、白色喪服、透明水晶棺中塞滿的白百合,亞德記憶中的母親蒼白又冰冷。如今,惡夢的主人自夢中出走。


只存在記憶中的輪廓與現實重疊,模糊的惡夢在歲月的洗刷下終於稍微褪色。


伊芙蕾希雅露出了微笑。


「亞德,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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