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腳的抉擇

覦/飫

——於是，當覦和飫被世界縫隙夾擊時，遇見了時間亂流。

頭暈目眩的嘔吐感席捲而來，飫忍不住抓住身旁的覦的其中一支觸手，黏膩冰涼的觸感並沒有令他打退堂鼓，只覺得是此刻最強而有力的後盾。

而另一方面，覦略顯冷淡的眼神瞥了一眼小神使的異樣，嘴裡雖不曾言語，但眉宇間露出一點安撫的姿態，偷偷伸出餘下的觸手隱隱將他護在自己的保護網之下。

直到他們穿過時間亂流，時空動盪終於平穩了下來。飫睜開一絲縫隙偷覷著陌生的景物，卻意外發現他們似乎跌入了另一處不知名的仙境。

清新的氣息與撲面而來的水氣都讓人感到陌生，四處可見奇異模樣的生物在一片流沙上行走，若隨著奔騰的水氣望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藍海，然而他們似乎身處在一座仙山之中。

「哇⋯⋯這裡是哪裡？」

飫忍不住發出驚嘆，拉著身後的覦的寬大衣袖。覦只是挑了挑眉並沒有多說些什麼，作為古代邪神本就是世界上的異端存在，而他們不過是在萬千世界中又跌進了另一場「夢」而已。他心中一哂，看著眼前的小狐狸蹦蹦跳跳的好奇模樣，似乎感到一絲莫名的⋯⋯愉悅。

還未等覦的回應，飫徑直往仙境深處走去，卻忽然撞到了一坨光滑黏膩的巨物——觸感與覦的觸手相似。

「何來的無理小輩？」那坨巨物儼然是一隻會飛的鯉魚？

「⋯⋯魚？」飫驚呼一聲。

「什麼？」

覦將飫護在身後，他以為小神使是在喚他便下意識的回應了聲。未等飫的反應，誰知巨物驟然插話，「小大夫，汝輩太過無禮了罷，吾乃『文鰩魚』，何況護著汝輩的不也與吾相同？」

巨物說完便幽幽離（游）去，徒留他們在原地略顯尷尬。

「覦，剛剛不是在喊你。」

向來板著冷漠臉孔的他，難得浮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羞窘，只是他依然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退了一步與飫保持平行。

然而也是到了現在，飫才明白剛剛文鰩魚為何會喊他為小大夫，且將覦視為同類。

——原來他們來到了山海經的世界。

『系統提示：文鰩魚在山海經中具有食用與藥用價值，可作為治療癲瘋症的藥物，傳聞口感酸甜，是時人對於餐點的夢幻逸品。只可惜⋯⋯』

覦的觸手在進入仙境後再也無法施展，以致於當他站在飫的面前時，寬大的衣袖下的觸手化作透明的魚鰭，而長滿白色觸手的頭頂屆時成了一頭迆地的白色捲髮。

覦哼了聲不以為然，聽出了系統提示中的惡趣味。

「既然你是這個世界的醫生，治療癲瘋是你的職責。」

「什麼意思？」

沒有搞懂的飫偏頭思考，順手將圍過來站在他肩膀上的赤鷩拂過，畢竟精怪們嘰嘰嘰嘰喳喳著，「泰器山來客人啦——來客人啦！」好不干擾思緒。

「那麼，你怎麼選擇？」

覦的左眼閃過一絲銳利，在話音剛落他們身邊的景色又是一轉，轉瞬間來到了人聲鼎沸的⋯⋯醫館。到處是哭天喊地的百姓，左一個拉住飫、右一個想要揪著覦時，卻被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嚇得手足無措，當然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們繼續哭喊。

「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啊！」

「大夫，我家人為何身患癲狂無法醫治⋯⋯據說東海有一精怪食了他的血肉便能醫治，大夫求求您高抬貴手！」

⋯⋯

飫好不容易甩開眾人與覦尋了僻靜之地後方明瞭系統的破關條件——意即為，如果不醫治病患，系統判別闖關失敗；倘若醫治了，勢必得傷了覦。

雖然剛剛他們剛從仙山被系統轉移過來，但從嘈雜的醫館裡得知那泰器山哪裡能輕易到達？人世與仙山中間甚至隔了一片東海，而「文鰩魚」更是千百年難得一見。

覦默默將幻化的魚鰭藏進衣袖裡，沒有露出破綻，飫苦惱的望向覦，眼裡傳達的訊息居然還夾雜了一點玩笑？

「要不覦犧牲一點，就當⋯⋯切了一小塊章魚腳？」眼裡盼著，雙掌交握地望著「章魚邪神」，若不是這個世界沒辦法輕易展現動物特徵，恐怕那狐狸尾巴搖得像小狗一樣可愛。

「拒絕。」覦忍無可忍狠心拒絕，想了半晌怕飫不死心，又補了一句，「想都別想！」

「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