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姐妹倆開始鬧起了彆扭。

　　近乎一整個白天，雙胞胎女孩都沒有看見另一人。瑟琳娜來到窗台邊，這次她沒開窗，蹭著邊緣虛虛坐下，背著窗外，望著客廳裡的羊毛粗紋地毯發呆。

　　屋子裡很安靜，唯一一個會喘氣的活物坐在傍晚的暖色調裡，眉目低垂，神色平靜，彷若一座象牙白的聖女像披上金紗，在無人的神廟裡沉寂。

　　春夏交替之際，風還是輕柔的，順著牆根的羊蹄甲一點一點往上攀，帶來一點細微的動靜，在一片寂靜的屋內迴盪著，包裹著端坐的紅髮少女。

　　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呆坐到哈莉特夫人回來──直到窗外的羊蹄甲開始發出貓叫聲。

　　瑟琳娜站起身走出屋子，來到平時一直靠坐著的窗戶外。好消息是院子裡的爬藤植物沒有變異的疑慮，壞消息是有個長得跟她一樣的紅髮女孩正捧著一直隻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的橘貓──貓叫聲是她發出來的。

　　貓一直很安靜，最多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短短的尾巴不斷擺動著，她猜這種不安感源於一旁抓著牠的、不斷發出同族叫聲但看起來極其畸形的兩腳獸。

　　「快來，」對方很是自然地向她招呼，好像她們之間的種種隔閡在這一瞬間全數抹除。「猜猜看我在哪來找到牠的？」

　　她定定地望著她一會兒，向剛才望著客廳的羊毛地毯那樣，直到對方把小貓放回地面上，才緩慢地踱步上前，在她的身邊蹲下。

　　「哪裡來的？」她問。

　　「隔壁沃倫太太家的，」對方解釋道，手指在貓下巴輕輕地撓蹭，引出細小又微弱的呼嚕聲。「他們家的母貓之前生了小貓，你剛到的時候，哈莉特夫人還問過你想不想養。我經過他們家的院子時剛好看到這小傢伙越獄──他們的柵欄真的該補補了。」

　　瑟琳娜沒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順著小貓的背，牠看起來還是很小，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嘿，」她的姐妹輕聲問她，「要把牠還回去嗎？」

　　瑟琳娜「唔」了一聲，「當然了。」

　　「那……」

　　「你陪我去。」

　　小貓在她的掌心磨蹭著，有點癢，她想著。對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像一汪輕淺靜謐的池水。

　　「你不去我就把牠丟在這裡，」她沒有在這樣的目光下妥協，而是意有所指地繼續說道：「牠自己一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吧？」

　　她看著貓，她望著她。

　　「好吧，」不知過了多久，另一個女孩才鬆口道：「我和你一起去，但先說好，由你去跟沃倫太太解釋──我真的不擅長和那一群老太太打交道。」

　　瑟琳娜偷偷笑了起來，這一把是她贏了；但看著這一隻才幾個月大就敢橫跨一整個院子，好死不死偏偏跑來她們這的小貓──她想，自己可能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