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26_酒粕肉丸湯

秋季26_酒粕肉丸湯

阿蘭·梅薩羅斯


:酒粕肉丸湯:


【材料】

瘦肉

五球。

那些可憐兮兮的肉已經和它們的生前主人一樣開始呈現極度不健康的腐壞色澤,所以我應該盡快將它們入菜,以免更多不必要的蚊蟲孳生。

那樣蒸熟到近乎過熱的氣味和偏乾的瘦肉口感讓它們有些難以下嚥,並不是容易料理的食材。但是沒關係。

所有人都適得其所,料理也亦有其神奇之法。

酒粕

一匙。

嗜酒如命之人可以添加更多,我對此沒有意見。

燉煮水果湯

一鍋。

「水果」與「蔬菜」的巨大差異想必不用我多作說明,就算曾有誤認之事,也不可同日而語。

當季的新鮮水果是上上之選。燉煮的果肉香氣雖耗時費力,但能有效去除腥味和霉氣,就算不加肉料也是一道順口解膩的甜品。

鹽和胡椒等等多餘調料

水果已讓萬事足矣。

但若是有人過於貪心,喜鹹喜甜喜重口味,當然也是隨那些怪異口味之人手調配。

我不多批評人與人之間怪異的差距,但就是怪異——如同蔬菜湯那樣的怪。

怪。

噁心。


【作法】

1. 酒粕混入水果湯溶化,與瘦肉混打成泥,捏成小球。

2. 將果湯煮滾。

3. 丟入小球後烹煮,待肉球定型。

4. 開蓋食用。


【備註】

說來也是有趣。在王法規範森嚴的邊陲地帶,不法生意仍舊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或許是她見識不多,或者沒幾個協會醫生會來這種地方鬼混。又或者我實在長得和神職人員應有的臉蛋相去甚遠,還看起來不夠虔誠。

她看上去不像有病,卻用梨花帶雨的眼淚和滿口胡謅的謊言接近我;我不著痕跡地護住了自己的錢包,也因此碰上她摸過來的手。

她朝我尷尬地笑,而我決定出示我的友善——一點點兒小小的敲詐已經稱得上仁慈。我替她結清了酒水的費用,請離那些煩人的蒼蠅,並以此交換一塊她珍藏、或者酒店老闆珍藏的酒粕。


我希望巷弄裡的噁心氣味沒染上它。


我的眼睛與她的頭髮,結合在一塊便成了惡魔的象徵。

她自己也有些纏人,非要找尋藉口和理由向我報恩,我不免往一些糟糕的壞處去想。欺瞞與矇騙是市井常有之事,充滿警惕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豐滿的胸脯壓了過來,用她女性的柔軟讓我無處可逃。

算了。


我問她不怕生出綠眼紅髮的孩子嗎?我這裡只有人的腸子,沒有多餘的睪丸或者山羊睪丸可以避孕。

她風情萬種地跨坐上來,稱讚我幽默風趣。

她說她是故意染的悖德紅髮。雖然在市集間飽受爭議,但能讓賓客更加興奮,給予她更多傷害或者更多小費,他們在扯著她的頭髮朝她衝撞時,似乎同樣也把自己撞進地獄的業火裡燃燒。


我似乎能明白她的意思。也許我們在某種共同基礎上皆是同病相憐。

她趴我身上努力工作時似乎沒想提起拿些過去,我當然也不會提前暴露自己的悲慘。

——我的身上還殘有歐比弄出來的傷。我並沒有想要遮掩或是隱藏,但是那虛假的彌賽亞似乎對自己的所有物很是執著。

他的出現總是伴有著惑人花香,薰得人迷迷糊糊,俯首稱臣。

他的面貌如天使般純潔,喀巴耶羅家的粉紅色眼眸妖異而蠱惑,如同夜裡的燭火螢光,指引錯誤的方向,燒盡信仰盲目的蛾;他能夠誘哄信徒微笑著飲盡鴆毒,開心地為莫須有的罪名赴死。

只因為世界在歐比嘴裡變得無比美好,虛幻的如同復得的失樂園。


我承認我曾經對歐比有所興趣,但那也只是過去的事——誰人都可能會被偽神欺騙,何況是體貼身心的虛假先知。

我也曾親吻過他的雙手,他的雙唇,他的花;我在歐比的話語裡發現如屍斑的黑點,嚐起來如被開棺蠟封的腐爛蛆肉,嚼碎的神諭被吐成芬芳,以天堂之花的香甜相佐,織成一幅駭人的夢。

歐比的雙手沾滿歡愉而無辜的生命,發黑的屍水從他虛偽的王座滲進地底,以人間之惡餵養那些天堂之花。


我在她的頭頂看見用針戳出的信仰之痕,黯淡發黑又腫泡,那是歐比十年如一日的糟糕趣味,對我費心地小題大作也是他的風格。

依他喀巴耶羅的姓氏,歐比就算渾渾噩噩也能快活地過一輩子,遑論他還有那片人人覬覦、價值連城的花田——我實在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如此理解我後,偏偏還要攪這灘爛泥。


我盡量溫柔地拉扯她正在替我吞吐的腦袋。她的技巧說不上好,但也沒有到糟糕的地步,不過我的壞心情顯然讓她的任務行進困難。

我輕聲問她:「歐比讓妳帶了些什麼話來?」

她上一刻還泫然欲泣地楚楚可憐,接著便換了表情,語氣間滿是埋怨和憤懣地質問我:「你怎麼能這樣喊教主大人?」

我的頭痛起來。


——他既得以完全,就為凡順從他的人成了永遠得救的根源。(希伯來書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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