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相逢

羽鳥ver.


上一次見到御神夕羽,是在一片被血紅的夕色染得更加通紅的戰場。大谷羽鳥枕在夕羽的腿上,被子彈擊中的手臂被她緊緊按住,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傷口不怎麼疼了,卻感到一陣暈眩般的溫暖,尤其在她輕柔的,如羽毛般包裹住他的歌聲之中。


他感到自己正深深陷入其中,那是種比起深入敵營還要更加危險又無助的感覺,於是他忍住想要沉睡的慾望,試圖集中精神,讓嘴角勾出一派輕鬆的微笑,結果卻抬起沒受傷的手,以食指滑過對方沾著淚痕的頰側。


在軍醫院時,他無數次想起她當時的神情,想要說服自己,當時染紅她雙頰的是夕色、是血,而不是某種異常地令他感到愉悅的感情。因為那樣的感情明晃晃擺在那兒,他應該要說出當時他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毫無情感成分的挑逗,或是乾脆閉上眼睛,他應該要離她越遠越好,而不是簽下她的升遷狀時,特意將她安排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客觀上來說,留她在身邊很有用處,那些她口中所謂的直覺,包含著就連他也無從掌握的情報,並且正確性極高,這就是夕羽最初吸引他的地方。況且平時逗她相當有趣,她的歌聲也很能撫慰人心,但他知道,那些都不是他平時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原因,也不是做出這些反常舉動的理由。


真討厭,這就像是被感情左右了一樣,讓他覺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但當時的他連抽手都沒有,反而任由手掌貼上她溫熱的頰側,日後在冰冷的醫院中,他還時不時都能回想起來自於她的溫度,那是一種應該要讓人想要轉身離去的溫暖。


「為什麼?」歌聲停止了,她這麼問道,而他的腦子轉了千百回,所能想到的盡是那些隨時能打發女人的理由,他有些慶幸前來的醫療兵打斷了他的話語。此後是一陣手忙腳亂,他再沒機會跟她說話,上了傷者乘坐的軍事車後,遠遠地,仍能看到在夕色下模糊的她,正目送著他離去。


「你是不是有點心不在焉?」在被話語喚回現實的那一瞬,他甚至沒有察覺到這句話是來自於Revel中的哪一位,因為站在偌大宴會廳角落的夕羽,正隔著重重人群,遙望著他,卻又在對上他的視線時,別開了眼。


反正情報的交換已經結束,他便向好友們告辭。雖然這是場以慰勞歸來的軍官為主的晚宴,但其中亦有來自政商界的名媛們,若是平時,他肯定會找個有興趣的女性,打發這無趣的一夜,但此時此刻,他卻無心這樣做。


這已經超越了從前想的僅僅只是在意著她而已了吧?大谷羽鳥心中的聲音帶著戲謔的笑意,倘若他是純然的旁觀者,現在自己的這些苦惱、這些行為,恐怕都是他平時樂見的有趣之事。


他揮開心中這股疑問,就只是朝夕羽走去,最終站在她的面前。


伸出手,露出微笑,向她邀舞,等待她將手交到他的手中的那一刻。


她起先像是愣了一下,眼睛睜得大大地,讓他想起那時碰觸她臉頰時的樣子。他知道她最終肯定會向他伸出手,若是沒有,以言語逗弄一下即可,因為她看起來的確是很想跟他跳舞的樣子。在夕羽握住他的手時,他感到一種期望獲得滿足的感覺。


但他並沒能確實滿足她的期望,例如她肯定一直思索著的,他離去之前未能解答的疑惑。因為羽鳥實在是太滿意這樣的距離了,能夠確實地看著她的臉,卻又保有一定的空間,若是更進一步,現在的自己恐怕會想要逃走的吧?那麼就讓現在這樣曖昧的關係再維繫一會,與她談天,認真聽她說話,並對她進行平時那樣的逗弄。原本緊張的她,看起來也輕鬆了一些。


悠揚的樂聲之中,羽鳥就像這樣引領著懷中的夕羽跳舞,也順道試圖將自己的心思導入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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