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相逢

夕羽ver.


最後一次見到大谷羽鳥,是在一片被血紅的夕色染得更加通紅的戰場上,夕羽按壓著羽鳥位於手臂的傷口,並依著對方的命令,盡力唱著那些她所能想到歌曲。


羽鳥的傷勢不算太輕,得在國內的軍醫院待上一段時間,唯一的聯繫僅有他由本土送來的密件。其中記載的情報,倒是讓他們的戰事在缺少像他這樣重要的長官就近指揮後,不至於陷入膠著。


回憶起戰時回憶,讓眼前的場景顯得猶如幻夢一般,在拿到放假通知,回到相對和平的故土之後,就連在街上聽到輕快的流行樂都顯得毫不真實,更遑論是此時流洩在大廳之中,混雜著歡言笑語的華爾茲。


夕羽坐在邊邊,朝人群張望,試圖在舞池中深色系的軍裝以及亮色的女性禮服間,找到那一抹耀眼的紅。羽鳥究竟在哪裡?真是神奇,當她知道他會出席這場慰勞歸國軍官的晚宴時,竟也跟著開始期待起這場宴會,即使才剛勉強擠上軍官行列的她,在這裡幾乎沒有認識的人。


與軍中聽起來有些過於誇張的桃色傳言相悖,羽鳥藏身在某個邊間,圍繞在身邊的不是女人,而是三名看起來相當眼熟的男子,可能都是出現在報章雜誌上的名流吧?


至於她的長官,則斜靠在桌畔,手執酒杯,合身的衣袖在左上臂顯得有些緊繃,大概是還纏著繃帶的緣故。她還記得那時羽鳥顫抖地碰觸她的臉頰的指尖,以及短暫地貼上頰側的掌,是多麼不合時宜地令人心跳加速。醫療兵們闖入宛如只有他們倆人的世界時,對方未竟的話語則是令她困惑不已:「為什麼會想要這麼做呢?也許是因為……」


當時羽鳥的眼神……也許是她太自作多情了一些,也許他只是想要說些尋常的調戲話語搪塞,就像現在,他絕不可能是越過重重人群,還發覺了正穿著與大多數的人皆相似的軍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她的視線。


然而羽鳥卻朝她走來,有好幾度,她都以為他會停在經過的某個美麗女性的身旁,邀她們共舞,但最終,他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向她邀舞。


為什麼是她,夕羽無法明白,就像是在軍營裡羽鳥總是會跟她搭話一樣。因為他把她當成有趣的下屬,或是朋友看待吧?所以在升官時,他才會把她放在身邊的位置。這樣想著,她搭上對方的手,突然被對方拉近的距離是社交舞的禮節,靠得這麼近的臉也只是他與人相處時慣有的玩笑,大概是因為他感到無聊,覺得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比較有趣,僅此而已。


於是她沒有道出在戰場上的疑惑,對那些細節太過在意,會顯得過度認真。就好像現在的她可以感到害羞,但絕對不能往那方面去想,否則平時玩笑般的舉動,以及那些與羽鳥特別親密的感覺,就會不復存在。


對於現在的她,能像現在這般,與羽鳥共舞,就已經足夠美好了。在華爾滋的樂聲中交換久別重逢的關切,普通的聊天中,穿插著調戲的話語。一切如常,她沉浸在這般不近卻也不遠的距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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