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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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滌染,妳覺得我如果沒有妳會變得怎樣?」

 

  正在用畫筆給夜晚的海水增添月色的少女愣住了,一是因為被問題問呆了,二是因為他很少連名帶姓的叫她。

 

  「我沒想過。」好看的眉頭難得皺了起來,卻等不到人來撫平。


  這種問題聽起來很刺耳,也讓內心的緊張開始躁動,滌染根本就不認為他們會分離,就算離得再遠,滌墨也有辦法找到自己,他們是註定要一直在一起的。

 

  「我想我會忘記潮起潮落,會在黑暗裡忘了如何發光。」滌墨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卻隱晦地說著令人心碎的話語。他看著窗外,淅瀝的雨不斷落下,也許打在了地上,可能打在了枝葉上,再者打在了沈著的哀愁上,雨聲的喧囂卻抵不過另一方的沈默。

 

  人們在凝視著海的時候都不曾去想,是什麼支撐了它在黑幕籠罩下的閃爍,不完整的稱讚反而得不到湛藍的反饋。

 

  少女放下了畫筆,站起身把比自己高了許多的雙胞胎弟弟拉到了鋼琴前,鋼琴就在畫布旁邊。這個房間只會有他們兩個人,偶爾會有進來看熱鬧的、慈祥的母親,除此之外剩下相近的死物而已。

 

  「明明平常話很少,怎麼現在一開口就說這些?」


  「只是有感而發。」

 

  少年偶爾會想起自己撞門進偏遠貨櫃時,看見少女眼睛被黑布所矇住的畫面,如果自己再晚點到,那輕顫著的花朵就會凋謝,他想。或許那時的滴答聲不會是透涼的,而是格外瘮人的紅。

 

  兩人坐到了椅子上,滌染也不管會不會影響到身旁的人彈琴,將頭斜靠在了對方身上,她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滌墨感受到了倚靠在身上的重量,除了任性的行為,還有藏不住情緒的,那白貓的尾巴。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論你看得見我的時候,還是你看不見我的時候。」


  「嗯。」滌墨輕輕答了一聲,雖然兩人因為這淺短的回答而重歸寧靜,但嘴角彷彿被身旁的業餘畫家給勾勒起來了。

 

  「你快隨便彈點什麼,太安靜我不習慣。」沒有什麼來覆蓋外頭的雨聲的話,會忍不住想到那天啊。有些傷痕癒合了,卻留下了印記,少女並不常將脆弱展示給他人,不過弟弟又不是別人,她這麼想著。

 

  二人坐在椅子上這麼久,纖長的手指終於放到了琴鍵上,等多彈了幾個音,她才發現對方彈的是貝多芬的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聲音的流動太過穩重,沒有與誰相擁,卻好似那些擔憂與不安都被接納了,就是因為這樣才總是陷溺在其中,她就這樣繼續靠著滌墨。

 

  直到第一樂章的最後一個音落下,滌墨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姊姊,才發現人家已經閉著眼睛規律地呼吸著了,就連外頭的雨也懂得消停了,明明才短短幾分鐘而已。他又多坐了一陣子,確保不會太輕易去吵醒她,才將人抱回房間的床上。

 

  「好夢。」

 

  關上了燈,少年也回房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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