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奴贸易中斯拉夫奴隶的苦难和流向，以及白奴贸易的终结

引言

大家一提到奴隶贸易是不是就会首先想到大航海时代由欧洲人主导的黑奴贸易？

但其实在大航海时代，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奴隶贸易，并且该项奴隶贸易的“货源”不再是黑人，而是欧洲地区信仰基督教的白人！小编这里所说的奴隶贸易，就是指由克罗米亚汗国鞑靼人所主导的“白奴贸易”。

虽然白奴贸易的规模小于黑奴贸易，但是在三百多年间，也有二三百万信仰基督教的斯拉夫人（俄国人、波兰人和乌克兰人）被鞑靼人贩卖为奴，给东欧地区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在之前的文章中，小编详细的介绍了克里米亚汗国奴隶贸易的起源、发展和根源，但是因为篇幅原因，小编并没有向大家介绍奴隶的流向、各个国家对奴隶的应用，以及克里米亚汗国奴隶贸易的终结，现在请大家跟随小编的文章，来一起了解一下相关历史吧。

奥斯曼帝国对基督教奴隶的应用

根据克里米亚汗国奴隶贸易重镇——卡法城的税收记录显示，奥斯曼帝国是鞑靼人的主要“商业合作伙伴”，只在1500年到1650年间的一百五十年里，就有一百多万信仰基督教的斯拉夫人被鞑靼人卖往奥斯曼帝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奴隶市场，占克里米亚汗国奴隶总出量的70%以上。

奥斯曼帝国从克里米亚汗国鞑靼人手中购买的基督教奴隶有很多，因为在16、17世纪奥斯曼帝国正遭受黑死病等瘟疫的侵扰，病死了许多人，劳动力人口严重下降，出现了人口危机，但各行各业却都渴求劳动力，为此奥斯曼人不得不大规模进口奴隶，并在经济生活中广泛应用奴隶。

在奥斯曼帝国境内的一些经济重镇，奴隶和由奴隶变成的自由人甚至占全城总人口的40%，就连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都有着大量奴隶，占全城人口的20%左右，遍布经济生产的方方面面，而一旦离开了奴隶，那么奥斯曼帝国的手工业和国内经济就会遭遇重创。

奥斯曼人从鞑靼人手中购买的斯拉夫男性奴隶有一部分会被收入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中，比如新军和马穆鲁克就大量吸收信仰基督教的奴隶作为兵员。这些进入奥斯曼帝国军队中的奴隶，有一些生活的非常好，还爬上了高位，成为奥斯曼社会中的精英阶级，甚至成长为军官或是高级贵族。

而奴隶中最俊美的少年和女性则会被献给苏丹（统治者）、帕夏（高级官员），这一部分奴隶属于高质量“货物”，他们大多会成为太监、玩物或是家仆，许多人都能过上比原来更优渥的生活，甚至是飞黄腾达！比如奥斯曼帝国统治者的许多妃子就是斯拉夫奴隶出身。

容貌稍次一点的奴隶会被卖给贵族、富商或是妓院，至于剩下的奴隶，除了有一小部分会被当作帆桨海船上的划桨手外，其他的奴隶都会被拉到各个奴隶市场上进行售卖，而奴隶主将其买回去后，大多是让其进行农业或者是手工业生产。

划桨奴隶是奥斯曼帝国中命运最悲惨的一群人，他们的生存条件恶劣，死亡率极高，许多死刑犯都会被罚为划桨奴隶，为海船提供动力，因为这项工作极其劳累，待遇也极差，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而所有划桨奴隶中，斯拉夫人占主流，有时候一艘帆桨海船上90%的划桨奴隶都是斯拉夫人。

那些进行农业或手工业生产的奴隶待遇相比较而言，算是比较好的了，有时候甚至还能摆脱奴隶身份。比如按照奥斯曼帝国实行的伊斯兰教法规定，当一个异教徒奴隶改信伊斯兰教，成为穆斯林后，就可以摆脱自己的奴隶身份。

有时候，当一个奴隶为穆斯林奴隶主兢兢业业的劳作7年，或是奴隶主死亡后，按照奥斯曼人的传统习惯，奴隶也可以得到自由。而如果奴隶主是希腊人或是犹太人，奴隶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他需要为奴隶主服务许多年，哪怕奴隶主死去，奴隶照样还要继续为奴隶主的家庭服务数年才能得到自由。

意大利地区对基督教奴隶的应用

除了奥斯曼帝国大量进口奴隶外，中东和地中海沿岸的各个国家也从克里米亚汗国购买斯拉夫奴隶使用，其中同样信仰基督教的意大利地区亦是奴隶贸易的主要参与者。

与奥斯曼帝国的情况类似，意大利地区在15、16和17世纪时也多次爆发瘟疫，许多以往人口稠密的地区都出现了人口负增长。据不完全统计，意大利地区因为黑死病的肆虐，在15世纪时就丧失了50%~55%的人口！

因为人口的大量减少，以纺织业为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遭遇了许多遏制，从事纺织行业的工人数量大为减少，乃至于许多纺织作坊都因招不到工人关门歇业，而其他行业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同时，为了逃离瘟疫和频繁的战争，大量意大利人抛弃了手工业生产从城市逃往乡村避难，致使物价飞涨，严重破坏了意大利地区的经济健康和发展。

为了维持国内的经济生产，以热那亚人为首的意大利人带着大笔金钱和商品前往黑海沿岸的卡法城和塔娜城（原为威尼斯殖民地），从克里米亚汗国手里购买奴隶，然后再将数以万计的斯拉夫奴隶带回意大利各地售卖，赚取大量利益。

我没有找到热那亚共和国海关对进口奴隶数量的记录，但是却找到了威尼斯共和国在十五世纪末期输入的奴隶数量记录，其大概在10年间总共“引进”了1万多名从卡法城买来的斯拉夫人奴隶。

相信以热那亚商人的奴隶贸易规模和与克里米亚汗国的关系，在同样的时间里，热那亚人从鞑靼人手中购买的斯拉夫奴隶数量应该是威尼斯人的数倍！意大利其他地区进口奴隶的数量虽然常常小于热那亚和威尼斯，但其奴隶贸易规模也很可观。

因为斯拉夫奴隶的大量输入，意大利地区的各个手工作坊重新焕发生机，通过蓄养奴隶，许多意大利人终于能丢下手中的农活或其他重活，一些富商和贵族也重新有了奴仆的服侍，开始享受生活。

意大利地区的经济生产因为有了奴隶的加入，得以向前发展，纺织工坊等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手工作坊遍地开花，这又加大了意大利人对奴隶的需求，从而刺激鞑靼人发动更多的掠奴战争。

因此在15~17世纪，斯拉夫奴隶成了意大利人普遍追求的“商品”和“硬通货”，虽然按照基督教人人平等和基督徒不能奴役基督徒的教义，作为基督徒的意大利人不能奴役同为基督徒的俄国人、乌克兰人和波兰人，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意大利人对奴隶的基督徒身份视而不见，甚至就连宗教人士都照常购买奴隶使用，还将自己控制的奴隶数量多寡作为炫耀财力的方式。

东欧各基督教国家对克罗米亚鞑靼人的反抗

面对自己国家人口的大量流失和克罗米亚汗国不断发动的掠奴战争，东欧地区的各个基督教国家采取了各种各样的防备措施，除了主动与鞑靼人开战外，许多国家每年还向克罗米亚汗国的可汗进贡大量财物作为“岁币”，以换取和平。

但这两种做法的成效很低，因为在17世纪前，东欧地区各个基督教国家要么实力弱小，要么有敌对国家的牵制，其根本无法通过军事手段彻底击败有奥斯曼帝国做靠山的克罗米亚汗国，只能扶持哥萨克，让其承担防御重任或是对克罗米亚汗国实行报复行动。

并且，势力强大的奥斯曼帝国还不允许基督教国家“侵略”自己的藩属国，比如在1539年，奥斯曼帝国的苏莱曼大帝就向波兰人指出，鞑靼人近期的战争行为并不是自己授意的，波兰人有权对鞑靼人发动战争以做惩戒，但是不允许进入克罗米亚汗国的国境，否则会将其视为对奥斯曼帝国发动战争：

“鞑靼人最近的这次入侵并未经过我们的授权，你们有权惩罚他们，但不能入侵我们的领地以及惩罚我们的臣民。”

而向克罗米亚汗国可汗进贡岁币通常也不能阻止鞑靼人发动战争，因为克罗米亚汗国的政体松散，汗国其实是由多个半独立部落共同组成的部族联盟，可汗下的命令，并不能得到各部落酋长的严格实行，一些部落酋长甚至还曾掠夺俄国人送给可汗的贡金。

另外，为了防止鞑靼人的进攻，波兰人还曾经花费重金贿赂奥斯曼帝国，要求奥斯曼帝国惩处或约束克罗米亚汗国的战争行为，但这种做法同样收效甚微。因为克罗米亚汗国并不是由奥斯曼帝国完全统治的，其具有极大的独立自主性，对于奥斯曼帝国发布的命令，鞑靼人在许多时候都是阳奉阴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对有奥斯曼帝国撑腰的克罗米亚汗国，东欧地区的各个基督教国家只能在自己的土地上防御鞑靼人，然后每年花费大量金钱赎买被鞑靼人掳掠为奴的本国民众，只是被赎买回来的人口远远小于被鞑靼人掳走的数量。

在防御鞑靼人的攻击上，俄国人做的最好，自16世纪中叶灭亡喀山汗国之后，俄国人就在自己的南部疆域修筑了大量工事，并组织数万武装人员防守，最终用连绵不绝的要塞群和木墙阻挡住了鞑靼人的许多袭击，减少了损失，但即使如此，鞑靼人的掠奴战争还是能在东欧得到巨大的收益。

黑海北岸的卡法城是克罗米亚汗国的奴隶贸易重镇，其抓捕到的大多数奴隶都在此售卖，而因为这里贩卖的奴隶数量太多了，以至于基督教徒们将卡法城称之为“恶魔之城”，一位曾拜访过克罗米亚汗国的法国大使在游记中这样记录自己见到的卡法城，让我们得以一窥白奴贸易的“盛况”：

“这座城市（卡法）里的鞑靼人不多，基督徒占了大部分……这座城市中只有五六千户，但却容纳了三万基督徒奴隶；因为卡法的奴隶贸易，这座城市可以被称为一个以我们基督徒鲜血为食的异教巨人”。

卡法城在基督教国家中是如此臭名昭著，以至于同样臭名昭著的哥萨克人攻克卡法城，解放大量奴隶后，哥萨克人以往的糟糕形象为之一变，受到了各个欧洲国家的高度赞扬，可见基督教徒对卡法城是有多么仇恨。

克罗米亚汗国奴隶贸易的结束

鞑靼人掠奴战争的终结要等到叶卡捷琳娜大帝（俄国女沙皇）执政时期，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经衰败，整体落后于欧洲列强，而俄国经过历经数百年的扩张和改革，已经彻底崛起，国力正值强盛，已先后多次击败奥斯曼帝国。

在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要求下，迫于俄国武力的奥斯曼帝国不得不于1774年签署《楚库克-凯那尔吉和约》，被迫承认克里米亚汗国独立，之后俄国又在1777年将克里米亚汗国变为自己的臣属国。

但就算如此，鞑靼人也还是没有消停，1783年克罗米亚汗国的贵族们发动叛乱，反对俄国扶持的可汗，宣布重新独立，并向奥斯曼帝国求援，这引来了俄国军队的血腥镇压，约10万俄国军人开入克罗米亚半岛平叛。

鞑靼人等游牧民族的军事体系还维持在中古时代，其战争模式已经远远落后于欧洲国家，完全不是俄国军队的对手，而奥斯曼帝国因为与奥地利帝国的战争无暇他顾，没有给鞑靼人提供多少帮助，致使俄国完成了数个世纪来的复仇，彻底兼并了克罗米亚汗国。

当俄国最终兼并克罗米亚汗国后，黑海地区由鞑靼人所主导了数百年的白奴贸易迎来了终结，东欧各国曾经用金钱和委曲求全买不回来的和平，如今被俄国人用铁腕手段解决，而鞑靼人也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不得不接受一些歧视性的政策，昔日的奴隶主被践踏在地，许多鞑靼人的土地被剥夺，生活陷入贫困，成为被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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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俄国史》 [俄]克柳切夫斯基 著
• 《奥斯曼帝国史》[美]斯坦福·肖 著
• 《奥斯曼帝国三部曲1300-1923》[土]卡罗琳·蔻芬尔 著

‏Source zhuanlan.zhi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