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疼痛


赫利奧斯總是會被長髮吸引。

也許是因為初見羅特時,那一頭鮮血似的長髮最先令他印象深刻。

以至於他看見陌生的Switch挑染的黑色長髮時,便衝動點檯了。


只不過不是一個,而是一對。


那是個狐狸犬似的Switch,身邊站著如狼似的Dom,他倆看起來像是朋友,共享著某種不似戀人,但同樣令他艷羨的親暱。


就像超市販售的組合商品。

貼著不同的標籤,用加粗的手寫紅字在他們身上標出亮點。


順從,天真,傻氣,機靈,很好的Sub特質。

穩重,自尊心強,遵守規則,痞氣,是個成熟的Dom應有的表現,就是再有些暴力傾向會更好。


那樣合起來會更像他的羅特。


「我想你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我。」他笑著說:「自我介紹就省略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今天的課題是——疼痛與快感。」


「我有一些想嘗試的小遊戲,需要你們的配合,當然,安全詞依然能夠使用,口頭上簡單的拒絕也不會觸怒我。我和某些動不動就會展現自己易怒傾向和破壞慾的Dom不一樣,我們可以在安全的、規律的、理智的狀況下從事娛樂行為。」他的眼眸微微側望,看向孫華恭敬但隱隱透著點不以為意的臉,笑道:「而實驗總是需要一個對照組,你不是我的主要目標,但你依然有存在於此的必要。」


「相信我,我下手不會太重的,雖然你不能拒絕參與遊戲,但作為補償,我會對你更照顧一點。」


他還是能擺出人模人樣的樣子的。

不過,只不過,只是「偶爾」。


尚未被馴化的狼總是有些孤傲,但還是端起商業化的笑容應了好,狐狸犬倒是眨著漂亮的眼睛,恭敬地說知道了,主人。


赫利奧斯喜歡配合的玩伴。


所以他在設置項圈時,刻意將山崎佑馬的繫緊了些。

他感到一陣焦灼的目光,但當他回頭時,孫華將表情掩飾得很好。

倒不是對方多明顯或多不社會化,是他自己本就對情緒和目光格外敏感而已。


「我有一個長髮的情人。」


他見舞台和觀眾齊備,便又開始說故事了。


「他總是難以馴服,不服從,喜歡挑戰我,但他的長髮很美麗,我喜歡他痛苦的表情。」


是這樣的,但也不是這樣的。

喜歡疼痛的不是羅特,而是他。


「我想讓他從痛苦中感受到快樂,那麼問題來了,什麼是痛苦,什麼是快樂呢?」


「那總得要試試看,才知道了——」


牽繩勒緊喉嚨時,黃種人的膚色讓紅痕看起來比白種人的健康一些,褐色瞳孔裡自然溢出些許淚水,但那略帶苦澀的笑容卻依然待在唇角,些許樂天和無畏的精神令赫利奧斯有幾分另眼相待的意思。


姣好如女性的面容,男人的身軀,解開貞操籠伏低於地面,赤裸而晃蕩著性器的爬行,讓紅暈迅速爬滿身軀和臉頰。


「總之,你令我想到他。」赫利奧斯由上方注視著山崎佑馬,將牽繩繼續往前扯,說:「尤其是你有一副好看的面容。」


「雖然我不是您的情人。」山崎佑馬艱難地爬行,同時喘息著,用明亮的雙眼回應。「不過我會盡力完成您的要求……」


「那真是太好了。」赫利奧斯微笑,手上的繩索卻抓得更緊了。


他注視著對方漂亮的身軀在累進的痛楚中逐漸起了性反應的模樣,這是個喜歡痛覺的Switch,他很滿意,也一向會對明白這類喜好的人感到親切和共情。


反觀輪到孫華時,牽行就不那麼順利了。

這名Bunny在依要求拿下粉色的墨鏡後,先是大大地歎了口氣,然後用絕對稱不上開心的表情讓他扣上項圈。


「鬆一點如何?」赫利奧斯調整著鬆緊度,刻意弄得啷一些,試圖令對方不要過於難受。


「都行。」男人的表情進入了恆定的不爽,額邊青筋微微跳動,卻不是真的要對主事者發起攻擊。「看您的喜好。」


被如此控制本就違反Dom的本能,赫利奧斯倒不介意對方的態度,自然也沒有對牽行過程中,孫華那像放置在岸上三天的魚還要無光彩的眼神做出任何批評。


鬆鬆的項圈扯著人走,並不會給予疼痛,只是在赤裸身體和屈辱的爬行下,依然能對被迫服從的Dom造成精神上的刺激。

說多舒適自然是沒有的,可孫華的姿勢倒維持得不差,該展示的部位也好好展示出來了,除了胯間那物一直都是軟垂的狀態,倒也無什好抱怨的。


「很好。」赫利奧斯將兩人牽引到一起,用跪趴的姿態並排在地上,而後持起皮鞭。「更疼的要來了,請好好保持住(stay)。」


兩具肉體並排在一塊,他能看見山崎佑馬隱隱投去關心的眼神,但孫華卻立刻偏頭迴避的表現。


他有些玩味地執起鞭柄,將硬質的部分架在孫華的臀上,微微往下滑。


生理性的雞皮疙瘩爬了出來,他知道對方很討厭被這樣做,便接著當真揚起皮鞭,在半邊臀上抽了兩下。

男人的身體完全繃緊,腳跟和手掌都在發力,看得到上頭的青筋,即使由上方、由後方並不能將對方的表情看得更真切,但即使不真正去看,赫利奧斯也知道,孫華定然在咬牙苦撐。


這大大地取悅了他,軟鞭由孫華身上移開,抽到了山崎佑馬的臀縫之間。


沒有避閃,只有下意識的收縮,嗚咽和輕微的顫抖,那是人體面對疼痛的自然反應。


赫利奧斯已經失去了那種反應。

他微笑著在大腿、臀部和性器上也各抽打了一下,很明顯的,越是接近敏感處,對方的反應就越大,偶爾還會有不自覺弓起腰的狀況。


但山崎佑馬的臀部和腿部依然沒有離開應該在的地方,也沒有意圖回頭用濕潤的眸來討人憐憫,他覺得這樣很好。


「繼續(Stay)。」


Dom使用的指令也能呼應這人的性格,而除這句指令真的頗具高泛用度外,赫利奧斯的指令來來回回總是那麼幾句。


用Stay、Say、Speak、Shush、Present,但不怎麼用Lick和一些直接作用於己身,需要互動的指令,總是隔著一段距離,宛如在觀賞他人表演,自己則位居幕後,在陰影中窺視一切。

那些指令與其說是要牽制或掌控對方,不如說是給他自己的提醒,是防止他失控的保險鎖,是隔著幕前幕後的那一道簾幕。


三個人上演的獨角戲還在繼續。


皮鞭挪到了孫華的身上,不過沒有貿然鞭打,倒是週巡在他身上,用柔韌的前端輕擦那副身軀上所有的刺青。

赫利奧斯的手也觸了上去,說:「你有一些漂亮的包裝。」


「通常需要保護的人才會為自己刺上圖騰和標記,但我不否認這也是種格外具有勇氣的表徵,至少看上去就令人感到愉悅。」


對方牴觸的情緒沒有減緩,只是略微壓抑,但這暫時的寧靜又迅速被掃過後臀的鞭笞給打破了。


赫利奧斯欣賞著孫華驟變的表情。

他差點又哼起歌,看著那陰沉如墨的臉色,他幾乎難以掩飾自己的陶醉,但手上的力道卻控制得極好,維持著不輕不重,足夠給予屈辱,卻不是真的那麼疼的力度。


他不在意自己或蹲或彎腰,來回走動或停下來,他不在乎自己的姿態是否夠資格當一個主人,他只是在「玩」。


鞭打開始平均落下,他發覺山崎佑馬明顯更能在疼痛中找到快樂,反之對照的孫華就只是更加屈辱,但不發抖,那些美好的圖樣在他身上編織出迷人的花紋,讓赫利奧斯想到羅特身上的傷疤。


他總是為那些悖離常態的事物吸引,但他自知他喜歡堅毅的人。


最好是能在共同沉淪的時候帶點能永久存放的紀念品回來。


「——嗬。」


變卦發生在軟鞭打上孫華的性器,而就在第二下即將發生時,這個男人繃緊全身的肌肉,迅速回首捉住了皮鞭的前端,他瞪視著赫利奧斯,灰黑色的瞳孔緊縮,低沉的聲音彷彿警告。


「請您別太過份。」


赫利奧斯微微凹折皮鞭,將其收了回來。


「好的。」他居高臨下地應著,而後摸了摸對方的頭。「我知道了,繼續吧。」


他沒有再嘗試鞭打孫華,他接受對方的推拒,就這麼讓人跪著,將注意力轉移到山崎佑馬身上。


「轉過來(Roll)。」他讓青年從跪姿翻轉過來,呈現四肢向上的屈辱姿態,而後半跪在對方身邊,開始朝胸口、乳頭、性器、穴口等幾處來回施鞭。


「很好,保持住(Stay)。」


已經抽打一陣子,那副身軀上呈現出微微紅腫和少許的青紫,赫利奧斯觀察著對方的臉色,漸漸捉到了顫抖和嗚咽間的規律,並笑著觸摸起了對方的身軀。


「五下。」他捏弄發腫的乳首。

「十二下。」揉搓有著痕跡的胸膛。

「九下。」按壓腹部。

「三下。」揉捏因疼痛而略顯垂縮,前端卻已分泌出清液的性器。

「四下。」他客氣地沒有將手指戳入後穴中,而只是繞著圈畫了一下,便放過了。


「你的表情看起來不錯。」他勾起佑馬的長髮,挑出染過的部分,捲在手指上。「我很滿意。」


但被玩弄得有些輕顫的Bunny並沒有給予太多反應,甚至連擠出笑容也變得勉強,但秉持敬業精神,赫利奧斯的眼前最終還是出現了一張略帶眼淚的笑容。


「謝謝您的誇讚……」


圓圓的杏眼壓起來那麼做的時候,看起來便會分外惹人憐愛。


赫利奧斯的笑慢慢收起,但他嘴上的誇獎沒有暫停。


「我很喜歡你敏感的模樣,再讓我見到一些別的反應,好嗎?」


他發問的時候,可不是真的在發問。


之後他折騰這對友人相貼著為對方打手槍,並且讓他們彼此撫慰,又將皮鞭放了下來,揉起了因不擅用鞭而有了點反作用力的手腕。


他欣賞了一會兩人尷尬羞恥又不得不做,最後搞得像是例行公事般毫無波瀾的樣子,而後笑了出來,簡單褒獎幾句,做了些表面上的事後照護後,就讓人離開了。


實驗的結論是。

正常人不會喜歡疼痛。

輕微受虐癖必須有所保留。

赫利奧斯對著自己的手腕輕輕揮舞,疼,但是還不夠疼,沒有那麼刻骨銘心,沒有足夠的刺激讓他能暫時擺脫無可救藥的低迷,沒能滿足他用來填補存在匱乏所需的慾望。


他又開始想念羅特了。


因為跟羅特在一起的時候。

他總是感覺特別的疼。


發自內心,源自靈魂。


由裡到外,連顫抖都因此消弭,像在刨開陳舊的傷疤,剖出心臟,將其掐碎燃燒成燼的疼。


他迷戀著那永不褪色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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