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談論愛時我們在想什麼
梅粉地瓜球│What does we think when we’re talking about Love?*擅自的吵架解散後時間點
也許是旋律。歌詞。音樂。關於愛情的歌幾乎從不過時。
尤其由Liam演唱的那些 ──夠了。
或者想想吉他。貝斯。爵士鼓。
但永遠只有Liam能將鈴鼓晃出如此風姿。他完全值得擁有那個在成年當天收到的星型鈴鼓 ──夠了,停,把那天殺的小混帳趕出腦袋,Noel。
我們在談論愛,於是那當然不會只是關於Liam的一切。即使Liam曾經無限近似於此一概念的同義,但重點在於,只是曾經。結束了,Noel,認清現實。
棕髮的音樂人頹唐地坐進沙發。窗外是夜,以及不曉得下了幾天幾夜的濛濛細雨,倫敦這該死的爛天氣。Noel將臉埋進掌中,深深換了一口氣。從巴黎返回倫敦的行李箱還扔在玄關旁,他暫且沒有心思整理,Noel又想起那些舞台上的對視,演出前的親吻,肩併肩坐在同一張沙發上,在與Liam貼臉的親暱距離中能看見的藍色眼睛。
還有與他們親近的時間佔比相當的衝突。口角、謾罵、拳腳交加。
沙發几上的電子鐘發出整點報時提示,回過神的Noel放下手,看見自己套在指上甚至還沒想到要摘下的紅寶石克拉達戒。
「……fuck。」
或許唯一值得他慶幸的大抵是:Noel理解Liam,所以他知道遠在巴黎的rkid失眠時腦中浮現的想法會與自己相差無幾。也許更侷限,畢竟他也不太能指望Liam的腦袋能生出什麼有條理的論述。
Noel太了解這個小混帳同時又太過愛他。Liam毫無疑問,在Noel所有與愛相關的經驗裡佔據了九成以上的位置。
所以一切才顯得糟糕透頂。
他起身走了走,最後又坐回沙發。找出長期合作的工坊聯絡資訊,再寄出吉他維修的詢價信;估價與送修一來一回,加上其他各方雜事的處理至少也需要耗費兩三週以上,不過將日程表塞滿總好過無所事事,只能用酒精與藥物麻痺神經的墮落。
──他還得寫新的歌。Noel心想,再為了胃中的焦灼感嘆氣。
這次他的新歌沒有機會讓那個小王八蛋演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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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須猶豫,Liam肯定自己喜歡Noel的歌。
當我們談論起愛──首先會被Liam放進話題中的,當然是Noel,還有Noel寫的歌,尤其Noel寫給他的歌。
Liam還會想到,在舞台上偶爾他站得左偏了點,那裡一定有Noel隨時能兜住他。某次攝影棚演出彩排他不小心喝得太醉,Noel和主辦協商替他主唱一回。他能毫無顧忌在觀眾面前抱著Noel親,任情恣意的主唱才不在乎其他人的議論,他只在意Noel望向他的雙眼。
那都是愛,那當然是愛。他愛他的兄弟,Noel也愛他,眾所周知,所以呢?除此之外,他再也不懂Noel到底在想什麼了。也許Noel真的受夠了他,也許那些維繫在他們之間的無形存在早已殘酷地變質,也許單純只是:Noel早就想單飛了。
Liam摔上下榻飯店的房門,在房內來回踱步。
他深呼吸幾輪,總算平復心情,卻又在低頭時看見左手上的克拉達戒。棕髮的樂壇明星凝視著鑲嵌其上的心型紅寶石好半晌,粗暴地摘下戒指,當初砸了Noel吉他的衝勁卻怎麼也喚不回,只得氣惱地將戒指收進絨布袋,塞進行李箱最底層的角落。
「Fuck!」
即使房內只有自己,Liam的一切動作仍是進行得彷彿在湮滅證據。原先Noel應該住在他隔壁,但他已經取消預定又更改機票時間飛回倫敦了。Noel應該要在演出結束後來敲他的房門,也許還會帶著幾瓶啤酒,淺嚐又不至於酩酊大醉的量──夠了,不要再想那顆混帳馬鈴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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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el在某天的夜裡接到一通電話。話筒裡的聲音含糊不清,又夾雜一些無意義的咕噥。於是他開口:「你喝酒了。」
「沒有。我戒……戒了。」
他嘆出微乎其微的一口氣,旋即將語氣變得強硬:「你他媽的喝酒了,而且醉到在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不悅,對面的聲音停頓了下。Noel能聽見明顯的吸鼻音,對Liam的理解讓他甚至能想像出對方此時的神情。
「……你應該要道歉!」然而下一秒,彷彿試圖將自己武裝起來的刺蝟,酒後大舌頭的Liam拔高音量,「我、還沒聽到你的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
「──Fuck you Noel!」Liam幾乎是在尖叫,「你離開了Oasis又去組了他媽的你自己的小鳥飛樂團!」
後來的對話走向理所當然,變成了本來腦容量就不大又因為酒精化作一團渾沌的Liam語無倫次的怒罵。Noel聽著,不時回罵幾句,再換來Liam氣急敗壞的反應。
最後終於掛掉電話,Noel才開始思考起自己究竟多久沒在媒體畫面以外的地方見過Liam。他在Liam乍看無理取鬧的深夜騷擾電話裡聽出了一個質問:你離開了Oasis,離開了我。
而他從未對此正面回應Li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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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我們談論愛時我們在想什麼?
十幾年前的Liam會聳聳肩,說:「Noel。Noel的歌,還有Oasis的一切。我相信Noel的答案和我差不多,否則我們就該吵架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同一時間Noel則會答道:「在舞台上,我和他轉向彼此,就這麼注視著對方──那一瞬間甚至超越了音樂,我能知道我們彼此的靈魂就像兩塊契合的拼圖。那種感覺。」
「我要把我的戒指送給博物館。」
許多年之後,正在接受Oasis重組訪談的Noel改口,「我再也不會戴上它了。」
「那我的戒指也要送過去。」Liam翹腿坐在沙發上,嘻嘻笑道,「然後放在同一個展示櫥窗裡,說明牌寫上『來自Legend of Knebworth與其兄長』。」
「Fuck you , Liam。」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