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食〉

　　「你就取悅他們吧。」

　　隨和的態度與命令無關。

　　「有需要儘管說。」

　　杜斌知道他潛藏的意思——試著讓遊戲變得更精采。

　　鈴聲響起，靠著沙發抽菸的杜斌思索一陣才想起是《慾望獄》的通知音效，為了區別他特別換成其他鈴聲，結果聽到的次數少、沒習慣，反而以為是別人的手機在響。

　　咬住菸屁股拿出手機檢查，這次的任務跟上次一樣，兩種路線，各兩個分支，共四個任務。任務內容不怎麼有趣，大概是主題關係，記得上次是「色慾」，幹的很爽，這次的「暴食」顯得無趣。

　　「做愛呢？吃東西哪裡色，你是高中生處男？靠幻想就能射出來的小雞仔？」

　　杜斌戳著手機鏡頭放話一點也不在乎惹毛透過手機監控的人，他們自己想看，怪誰。拇指滑過把畫面跳到下一頁，他看著加分條件仰頭失笑，再看一次依然止不住笑。

　　加分條件旁的小天使猶如遊戲中的吉祥物兼解說員，會出現在各種地方提出一些有趣的見解，這次小天使這麼說：純樸的木槿花面對恥辱時會如何應對呢？

　　「看不到反應啦。」

　　與杜斌同室的「木槿花」綻放著最美麗的內在，敞開的肉體暴露鮮紅、粉紅、深紅、黃白的顏色，卻是在任務出現之前盛開。

　　躺在桌上的女人肌膚充斥紅與紫的傷痕，剖開的身體裝著胃和大腸，鋸開的肋骨呈現空蕩蕩的胸腔，看不出原樣的臉青腫滲血、唇頰凹陷、眼皮鬆垮，從波浪長髮可以知道她是會打扮的女人，然而現在的她就像壞掉的手機，拆掉能用的零件，剩下等待報廢的軀殼。

　　杜斌走向女人撫摸失去生機的肉體，死人的身份不會改變人的定義，木槿花依然是木槿花，他可以從她身上切一點肉、喝點血再放到她身上吃掉，或者帶個活的木槿花去餐廳搞一下。不過，女人身上有不少血，腹腔內也盛著血水，現在就可以完成人體宴和飲血的任務，而且會更符合遊戲的期望。

　　把菸插進女人缺牙的嘴，杜斌俯下身伸出舌頭舔拭暗紅，清掃蒼白的肌膚，清透的唾沫替換液體的顏色，紅染上唇齒，菸味與血腥味交融縈繞口鼻，舌頭滑過肌膚的感覺與滑過肉不同，切面的肉更平滑也更有味道。

　　張嘴撕咬皮肉像條瘋狗一樣甩動拉扯，杜斌嘴角染紅，口水順著唇瓣滑落，溢出的嘶吼如笑，他扯下碎肉隨便咀嚼嚥下，用指甲摳卡住牙縫的皮肉，嘖嘖清掉牙間的異物，再次低頭探手掏取腹腔內的血水於掌上啜飲，發出簌簌喝完再掏、再喝，喝到鼻尖沾上紅滴落血珠，半張臉都被血液塗抹。

　　喝的量早超過任務需要的50毫升，杜斌卻像意猶未盡舔唇、舐手掌、吮手指，抹下臉上的血舔吮品味，他把手指弄乾淨拿起手術刀，割下女人完美的腹脅肉放上托盤收進保冷箱，撿回她唇上的菸重新抽上。

　　「倒楣啊……」

　　隨煙吐出的感嘆似自語又似說給什麼人聽，杜斌倒回沙發看著牆上的時鐘發呆，等待下一批貨——因為《慾望獄》，這裡多了不少額外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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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您的餐點好了，這是主廚為您特製的〈紅鑽鑲白玉〉。白玉的部分是我們每日凌晨現磨現做的新鮮豆腐，選用在地有機黃豆手磨……辣醬是主廚依您提供的絞肉口感特別調配的最佳比例，辣度適中清爽不甜膩，加入洋蔥和……白米使用……」

　　服務生對端上桌的菜餚滔滔不絕的介紹，他的說明十分敬業，可惜對杜斌來說就是不知道在貴什麼的家常料理，他只是把裝著絞肉的塑膠袋丟給他們說隨便做一道端上來，而這就是餐廳做出來的成品——一碗混過精液的人絞肉做的豆腐碎肉飯，頂級廚師嘗過味道，保證美味，香氣十足——撇除擺盤的部分，視覺上就和外面賣的豆腐碎肉飯沒什麼差別。

　　要不是遊戲將加分地點定在高級餐廳杜斌也不會來，他雖然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然而這套衣服就是他的工作服，下班的他透過「餐廳」、「自備材料」、「代客烹飪」等關鍵字查到這，繞點路過來用餐解任務。

　　挖一口豆腐碎肉飯品嘗，滋味確實美味，只要不解釋用料，對杜斌和主廚來說都是成功的料理。

　　——完——